拓经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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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沈归雪命人将杜瑾、莫轻寒与秦谷主都请来。

“不行。”一听完沈归雪的话,杜瑾立马反对。本来他这几日就要返回蜀中,就是兼着沈德佩丧事刚刚办完,沈归雪万千头绪没理清楚,这才多留了几日帮沈归雪打理日常事务。没想到沈归雪初掌权,事情还没理顺,幺蛾子的想法是一个接一个地出。

“金叶重楼我已经全都用了,”沈归雪凉凉道,“按照曹三娘所说,七日之内,倘若不拓经脉,稍动内力就会涨破经脉,造成内伤,轻寒大哥,你帮我不帮?”

莫轻寒沉默了那么久,久到杜瑾以为他会拒绝,才开口道,“强行拓宽经脉,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吧?欲速则不达。”

沈归雪身子先天有些弱,在内力修习上进步甚微。如果将内力比作滔滔不绝的江水,那么经脉则如同河道,她私下里用了那么多金叶重楼,本是补气增加内力的好药材,只是经脉不拓难免造成“洪水泛滥”,不过有莫轻寒和秦谷主在身边,其实将这股内力化解掉也并非难事,但眼下她铁了心想要强行拓宽经络,就好比为了容下更多的水量,而人为短时间内拓宽加深河道,此法险而又险,稍有不慎,可能在过程中就会岔气而经脉俱断。

“我若是再遇上白承桐,他还会给我慢慢修习的机会么?”沈归雪道。“我还不想死。”

“你疯了!不想死?你不怕现在就死在这儿!”杜瑾有些急了,嗓门也不知不觉提高了几分。

“死不了,欠下那么一大笔债呢。现在死了你拿什么还。”金叶重楼已在慢慢发挥作用,一股一股的力冲撞着她的经脉,但她自身却无法消化这一切,被这股内力憋得头昏脑胀,想安慰杜瑾,连笑容都恍惚,“茂川哥哥,德威镖局若是倒了,我迟一天早一天死,又有什么分别?”

房间内众人俱无言以对。片刻之后,莫轻寒叹道:“秦谷主……请施针吧。”

秦谷主施了大金针法,莫轻寒则按在她肩胛下方,缓缓渡力,如同铁犁一般,一寸一寸地撑开她的经络。

杜瑾转身走出房间。掩上门的那刻,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沈归雪梗着脖子,额上青筋狰狞,双手紧紧攥住被单,喉间压抑不住沉闷的痛哼声。

“派人去请叶统领。”杜瑾低声吩咐道。

自那夜叶昭送沈归雪回来后,两人再未见过面,似乎还争吵了几句。杜瑾有些不忿叶昭,尽管他心里清楚,频频此时内外交困,的确使了些不那么光明磊落的手段,不单单是甘公令。但,她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不是被一步一步逼上来的么?

杜瑾也恼沈归雪自作主张请动山河印,可思来想去,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叶昭来时,天色已黑了下来。长宁关最近着实艰难。城中伤寒尚未平息,西凉的小股军队频频骚扰,叶钧卿不得已派了两次兵去支援长宁守军。虽然再未派他去,但留在叶城,每日也是心神不宁,既要盯着叶钧卿的安全,又要来回在军营跑。

晚上回了王府,甲还未及卸下,就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德威镖局的杜当家请他过去一趟。

沈归雪倔起来是真倔。叶昭那夜吵完便觉得后悔,第二天再上门,沈归雪愣是没见。后来他事情一多,从早忙到晚,想着或许两人各自冷静几天或许有缓和,但到了德威镖局,叶昭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这货怕是依旧在赌气,杜瑾见他来,也没说什么,一脸严肃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进沈归雪房间去找她。

此时莫轻寒与秦谷主给她拓经脉已经结束。叶昭叩门无人应答,犹豫了一下,径自推门而入。房间只暗暗地点了一支小烛,沈归雪半靠在床头,整个人都笼在暗影里一动不动,像是在休息。

叶昭犹豫地唤了一声:“频频?”

阴影里的人动了动,伸手要去点灯。叶昭两步跨上前去,端起短烛,将桌上一盏四枝灯全点亮。

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叶昭才看到,沈归雪微微仰着头,靠在一摞枕头上,长发散落铺了一床,眉心插着一支令人骇然的银针,颈中,双肩,双臂上大穴上也都还扎着针,脸上是病态的倦色。见是他来,沈归雪先是一怔,尔后虚浮地抬了抬手,难得地流露出一丝软弱。

“叶昭。”她软软地开口说话,“我疼。”

叶昭知道,此时此刻他唯一该做的,就是坐在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好言好语地安慰,或者干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遍遍地说不怕有我在。但他忍了许久,只觉心里冷意与痛意愈盛,压了几天的火气在看到沈归雪的一刻,就好像火把扔进了油桶里。

“你这是干什么?”他声音不知不觉地冷了下去,“你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嗯?”

沈归雪的脸色沉了沉,“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拓宽经脉时,全身经脉好像要被撑破一般,身上每一寸有如刀割,结束后还要再要封十二个时辰的针,来引导真气顺位。与疼痛抵抗消耗了太多精力,她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无力波动,闭了闭眼放软了语气,“别生气好不好,我很累,陪我一会儿。”

她去拉叶昭衣袖,叶昭反手压住了她的手。“频频,看着我。”他不容置疑地说,“你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

他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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