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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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雪还真错判了一件事。就在她和莫轻寒两人围炉谈天这一夜,西凉集结的十五万大军,越过结了厚厚一层冰的饮马河。

这其实既在叶钧卿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计划之外。

西凉主战主和之争一直存在,此时主战派略占上风,这一仗迟早要打。早在几个月前,穆雁南就已经接到了确切信报,西凉的确已经开始备战。凭借着高超的翻云覆雨手的能力,穆雁南一直通过西凉的主和派使绊子,使得西凉的备战磕磕绊绊。

但是战是和分歧再大,西凉贵族们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最后,西凉还是出动了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

这是举全国之力的一场大战。以往,西凉要么集中进攻长宁关,要么集中进攻叶城,这一次,大约也是感知到,这将是决定两国国运之战,为了避免两城互为援助,西凉竟几乎同时向两城发动攻击。

烽火在长长的城墙上渐次燃起,狼烟在呼号的寒风中飘荡。千军万马奔袭而来,踏得大地都微微颤抖,在呵气成霜的寒冬中,洁白的雪被踏得肮脏而坚实,冰冷的刀枪剑戟穿透人的身躯,抛洒出鲜热的血落在雪地上,染出狰狞的颜色;血腥味和火石的焦味、铁器的锈味混在一起,弥漫出凛冽的味道来。

那是死亡的残酷味道。

饶是叶城备战充足,这城守得也艰难。长宁关被困,叶城分了一部分兵力去驰援长宁关,剩下十万守军死守叶城。

前几日,叶钧卿带领军士们以守为主。弓箭、投石机、火油和长矛交替使用,连连逼退敌军,令西凉大军连续十天不得前进一步。

但毕竟西凉大军来势凶猛,时间久了肯定守不住,军报一封封地送回帝都,引来满朝哗然,急得皇帝刚下朝就吐出一口血,这下谁都不敢再耽误叶城战局,连忙组织军需物资,并抽调西北其他驻军赶去支援叶城和长宁关。

得知消息时,叶昭还在夏尔塔部跟首领艰难谈判,有手下突然附耳来报,不多时,只见夏尔塔部也有人匆匆向首领说了句什么话,帐中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冷场了一会儿,夏尔塔部的首领道:“叶统领,叶城主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我部不像宓部一般兵强马壮,且我部做马匹生意,西凉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恕我直言,此时此刻我部的确不适合掺和到你们两国之间的争斗中。”

叶昭微微一笑,道:“叶昭没读过几天书,尚且知道有个词叫做唇亡齿寒。当然,贵部跟西凉的马匹生意往来密切,的确看上去更像是唇齿相依,但西凉虎狼之师,绝不会仅仅满足于与边关各部做生意。恕我直言,倘若眼下边关的平衡局面被打破,受损的绝不会仅仅是叶城一城。”

他起身将一块刻着水波纹的玉牌放在夏尔塔部首领面前桌上,那是杜瑾托莫轻寒送给叶钧卿的。

“这块玉牌,乃是贵部曾赠与西南马帮的信物,如今转了一圈,也该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大头领,就算贵部跟西凉生意往来多,可这生意有来有往的,总不能光顾着下家,不顾上家吧?”

言罢,他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退出帐来,吩咐启程回叶城。

“大统领,就这么走了吗?”阿义犹豫道,“夏尔塔部还没给咱们准话呢……他们会不会觉得您在威胁他们呀?”

“你说话前再不动脑子,我就把你打发到周将军那儿当一年的烧饭伙夫。”叶昭冷冷地敲了他一个爆栗,“他跟西凉做马匹生意,也得有马匹可卖。眼下马帮跟茶马道都在咱们这儿,他不得考虑考虑得罪咱们的后果。”

阿义立马摆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就是说,别看夏尔塔部现在拿腔拿调的,最后肯定会向着我们,对不对?这样四部里有三部站在我们这边,冬衣粮草又充足,我看这一仗咱们必胜无疑。”

冬衣粮草?叶昭怔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就到……昨晚文书官跟您汇报的。”阿义这时难得机灵了一次,觑着叶昭的脸色答道,“听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批了,那谁指不定要来叶城交接,您不去问问吗?”

自从两人分开,非常心照不宣地,沈归雪的名字成了整个影卫的禁忌,甚至叶昭走到哪,叶王府、军营、千羽楼,不得不提到她都时候,大家都会用“那一位”来指代。叶昭愣了一会儿,其实他是想多听别人提几次沈归雪的名字,多说说她的事的。

在一起时,两人就各自忙着一摊事聚少离多,跟人家那种形影不离,或者心意相通、目标一致的眷侣都不一样。

仔细想来,他们好像只是短暂地同行了一段路,如两颗星短暂相遇,然后就各自沿着轨迹行进了下去。都说有缘的人即便分开,兜兜转转总会再相逢,但沈归雪这么重要的业务还在叶城,偏偏两个人就再也没遇到过。

大概就是有缘无分的最好注解。只是当时已惘然。

沈归雪好几个月没好好睡过觉,好不容易到永乐镇能稍微休整一下,没过两天,叶城开战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已经打起来了?”沈归雪目光骤然一紧。“怪不得白承桐会来这边活动。”

但已经来不及了,这批物资已经过了平宁关,正在向叶城方向而去。

沈归雪立刻吩咐曹诚带上永乐镇所有人,去追镖车车队,自己跟莫轻寒则轻骑追赶。果然,在距离叶城三十里的地方,遇到了带领了四五十人劫镖的文保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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