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年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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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寒暑转眼过去,德威镖局还稳稳当当地立在江湖之上。

白承桐身死万仞山,背后资金被连根拔起,承顺镖局分崩离析,东南的业务迅速被当地的小镖局瓜分殆尽。

只是德威镖局与承顺镖局之前的内耗,终究折了太多精力、损失了太多精锐,连小金库百福庄镖局的家底都掏空了,才勉强坚持到了最后。

倒是白白让一直明哲保身闷声发财的永通镖局占了便宜。西凉战败,之前一直不得势的主和派睿王上位,派出使臣与大齐修订盟约,叶城互市重开,虽然德威镖局有专属通行证,但德威镖局元气大伤,一家吃不下这么大的市场,是以永通镖局反而在边城迅速地发展起来。

本在壮年的大齐皇帝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可能人在病中心肠会软一些,看着自己的儿子朝臣斗来斗去心烦意乱,突然想起了远在边城、任劳任怨守土并背锅的叶氏兄弟,下旨嘉奖,顺带着给甘将军一门平了反。

只是叶钧卿早在大战之后就上表挂冠赐爵。宓部上了归顺表,塔雅进了趟帝都,请求皇帝赐婚,指名道姓要叶钧卿。

皇帝乐得连削藩带联姻一箭双雕,叶氏藩地划归朝廷管理后,给叶氏二公子叶敬卿挂了个安北侯的虚衔,没兵权。叶敬卿也不想像其他侯爵一样在帝都生活,索性就跟甘明月长居于叶城。

而叶钧卿则过上了靠老婆吃软饭的日子,昔日叶城城主对边关人事、商贸关系摸得门儿清,胳膊肘往外拐起来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朝廷派到叶城的主官一年换一个,愣是被前任城主苍蝇腿上刮肉刮得哭爹喊娘。

南宫琪岳成了亲,妻子是峨眉首徒,喜帖送到德威镖局时,沈归雪正忙着修葺沈宅。人没到,回了一封厚厚的贺礼,随贺礼捎了两根百年老山参,特地写明是给南宫盟主的。

传闻南宫琪岳收到回礼,独自在海棠树下喝了一宿的酒,醉了还狂呼“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之类之类的。

今年春节格外早,小年刚过,德威镖局的当家和各站点的镖头便齐聚洛阳,查账的查账,送礼的送礼,热热闹闹地把年前最后这点事情办完,便松快着忙了一年的筋骨,养起懒骨头来。

最惨的还是齐袅袅的儿子,平日里他娘忙,没精力督促他,这大年根儿上可算有时间,一年的功课从头检查到尾。搞得半大小子战战兢兢,起得比鸡还早,睡得还狗晚。

丁一鸣则要赶着年三十之前回雁荡山,今年春节对他而言无比重要,他要去小师妹家提亲。听闻这事儿,沈归雪痛快地从私房钱里抠出来一百两,催着丁一鸣在洛阳体体面面做两身衣裳,再买些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别给德威镖局丢脸。

“回雁荡山之前,你能不能再绕一下杭州,安顿安顿梅二叔?”丁一鸣走之前,沈归雪犹豫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提了出来。

梅若霜身陨,德威镖局内乱,这位身体本就不太好的老人连续遭到打击,没过多久,他就糊涂了起来,先头老是忘事,后来就逮着谁都叫谁梅梅,去年刚开春时摔了一跤,花甲不到的人,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沈归雪几次想把他接到洛阳,但不知怎地,只要一提离开杭州,神志不清的梅德广就闹。她也没法子,只好把他安顿在杭州分庄。杭州分庄的当家丁一鸣是个仗义人,从杭州分庄的三等镖师一路提拔起来,还记得老当家的好,专门请了人伺候他,也算照顾得无微不至。

“行,我多在杭州待两天,安顿好老爷子再走。”丁一鸣上了马,对上沈归雪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出言安慰道,“大小姐你就放心吧。”

沈归雪有点不好意思,搓搓手道:“这样吧,今年初五开工宴你不用急着回来,多给你放两天假,好好哄哄丈母娘跟老丈人。”

丁一鸣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拱手道一句“谢谢大小姐”,便一骑绝尘向南奔去。

他和齐袅袅仍然称沈归雪为“大小姐”,也是,叫沈庄主吧,镖局的老人总觉得别扭;叫大东家吧,沈归雪自己嫌老气,一来二去,新来的仆人和镖师含含混混地混着叫,最后就不约而同地叫成了“大当家”。

“初五丁当家回不来,初六程二爷那边谁去?”阴了两天,这会子又开始下雪。沈三爷擎着一袭狐裘到处追着沈归雪跑,总算逮住了她,正好听见这一句,不由得多嘴问道,“齐当家?还是杜当家——杜当家跟莫公子来了。”

沈归雪轻快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道:“齐当家要去视察西北一线的站点,我去呗,见个主顾而已,丁一鸣不在还能没人了?”

“见什么?”杜瑾一手拂去她头上的雪花,问道。

“见个土财主。路短钱多那种。”沈归雪说。大大咧咧往桌前一坐,冲莫轻寒伸出手,“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吗?”

杜瑾啧了一声,啪地伸筷子打了下她的手。“你多大了?”

“茂川,别逗她了,等下又跟你急。”莫轻寒笑眯眯地说,弯腰从脚下拎起一小坛酒。“这个行吗?”

“行。”沈归雪眉开眼笑。

夜深了,铁架上滋滋地烤着肉,房间窗户大开,风从窗外吹进来,满室都是肉香和梅花香,炭火和烛火烘得屋里温暖如春,有雪花从窗外飞入,一下子就变成了水汽。

几人临窗而坐,边吃边聊,酒过三巡,沈归雪上了脸,醉眼迷离地分着桌上一把围棋子,一边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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