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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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王跪在宴席中间,头上戴着金冠中间还插了支箭,正不好意思的低头躲避周围的人目光,突然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抬头慌张的朝汤明杰望去。

“舅父,你怎么能这么说!”临沂王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自己最信任的汤家人,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代寄岚也没猜到汤家会舍弃皇长子,凑在亓官让耳边小声吐槽:“因为知道事不可为,所以痛击队友,这算什么迷惑操作?”

“汤家这叫做识时务,他们根本没参与皇长子这次的行动,干嘛还要帮皇长子背锅。”亓官让一边低声回答,一边专注的打理一份烤好的羊腿肉。他把上面的肉都剃下来,整齐的码在盘里,洒好调料,递到代寄岚手边,方便她一边吃肉一边看戏。

丁兴言坐在亓官让的另一侧,仍然保持沉默,觉得自己还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临沂王不再指望汤家,只能展开自救,他膝行几步,对着皇帝声泪俱下,“我只是不服气,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没想过弑父谋反,我只是想奉您做太上皇,我想您能看看我……”

“你可别想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活着都是侥幸了,还想让陛下看你什么啊?看你头上那支箭么?”伴随着一道清亮的话音响起,一个身穿深紫骑装的高贵妇人从容入场,进入宴席之上。

临沂王回头看见她,顿时惊呼出声:“阿娘?”

来人正是留山王太后,汤晴照。她两步走到临沂王和汤明杰旁边,给皇帝行了一礼。

汤明杰的表情此时很不好看,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留山王太后会出现。这几年他和这位堂姐的分歧越来越大,关系也有点僵,今天还正好赶上他请求赐死皇长子,估计这位王太后会恼了自己。

汤晴照这一入场,自带一股威严气势,行完礼就开始当庭教子,对着临沂王开喷:“胆色不小啊,还玩起挟天子的套路了,可惜脑子不太好使,就带着这么几个杂鱼,你还想成什么事?”

旁边的乎连页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往后缩了缩。临沂王却大声哭了出来:“就是因为陛下和阿娘都老骂我蠢,我才更想证明自己的!”

汤晴照看临沂王哭的一脸鼻涕眼泪,却一点也不吃这一套:“我们为什么骂你蠢你难道不知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是真的蠢。你自己回想一下,你从小到大,真正干成过什么事?”

临沂王一边哭一边回想,想了半天,抽泣着回答:“我在成功在云阳山道袭击了二弟一次。”

全场都安静了几秒钟。乎连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能当众承认自己犯了手足相残的忌讳,就为了证明自己干成过一件事。他觉得自己这次行动失败,全是因为合作盟友智商感人。

汤晴照还不知道这事,临沂王干这事的时候,她正好刚刚被废,天天在北宫里演怨妇,在太尉夫人面前砸碗呢。此时听说他还对着自己的二弟下过手,气的七窍生烟。但仔细一想就知道,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真能成功,必定是有人借了他的手。

“还嘴硬呢,你以为云阳山道能成功是你的本事么?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你说你蠢成这个样子,还敢肖想那个位置,谁给你的勇气?也不想想就你这个脑子,你配么!”汤晴照骂完临沂王还不过瘾,转头看向汤明杰汤明睿兄弟,“还有你们两个。他这么蠢还敢这么狂,都是你们汤家挑唆的,看看你们这一副不知收敛的样子,汤家早晚毁在你们手上。”

汤明杰被汤晴照骂的脸色铁青,但汤晴照敢在皇帝面前肆无忌惮的骂自己,自己可不敢回骂王太后,只能隐忍的说上一句:“这是陛下面前,留山王太后太过张狂了。”

汤晴照挑起一边唇角,邪气的一笑,“是,我是张狂,可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善恶好歹,你们呢?汤家是个什么样的腌臜的地方,你们比我清楚多了,一个个的争权夺利,自以为是,净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什么香的臭的都敢出仕做官,呵呵,我到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汤晴照说完这番话,转身干脆利落跪下,对着皇帝郑重行礼,“妾请陛下废黜临沂王亓官嘉,贬为庶人,圈禁北宫林德殿。”

皇帝深深看了汤晴照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哭哭啼啼的大皇子,叹了口气,“念在留山王太后于国有功,朕准了。”

皇长子就这样被贬为了庶人。看他刚刚被自己亲娘一顿狂骂,却只知道哭的样子,代寄岚都对这傻孩子产生了几分同情。但这也是他的出身所决定的悲剧,他本人太过愚钝,却又身居高位,德不配位产生了各种问题和矛盾,事到如今,皇长子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汤晴照看皇帝答应了,松了一口气,本想让人把皇长子带下去,结果这个时候变故突发,事生肘腋。

这群被抓起来的死士,本来是被捆绑起来跪在宴席高台之下的,其中一人此时却突然脱困,手执一把小巧的匕首,冲着皇长子冲了过去。剩下的死士中,由皇长子豢养的数十人,也突然挣脱捆绑,拔出身上藏起来的兵刃,迅速组成队形,向皇帝所在的高台的展开进攻。

乎连页和他手下的南盈人还被捆在原地,一脸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率先脱困的死士中的有一位,脑子比较灵活,想着多几个人制造混乱也好,就顺手把他们的身上绑缚的绳子也给砍断了。乎连页跟手下得以脱困,但是宴上局面太过混乱,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干点啥,只得空着手顺着人流往高台的方向冲,口中呼呼喝喝的也不知道在乱喊些啥。

作为大乾的开国皇帝,亓官佑面对这样场面非常冷静,周围的龙威左军整齐划一的拔出佩刀,开始应对这群死士的冲击。而汤晴照当年可是跟着亓官佑打过天下的,看见死士里有人冲出来行刺皇长子,侧身一脚精准的踢掉了匕首,带着跟她一起赶来的三十禁军,将皇长子护在身后。丁兴言此时也拔刀出鞘,挡在了亓官让的前面。代寄岚则是把神臂弓取下,搭上一支箭,随时准备出手。

目前的局面一片混乱,皇长子带来的死士突然反水,一部分去刺杀皇长子,一部分裹挟着南盈的死士往皇帝这边冲来。

乎连页跟着跑了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原本的合作对象是皇长子来着。此时他已经冲上了宴席高台,距离皇帝面前的禁军也就十步远的距离。乎连页不太想去送死,看亓官让这边人少,正想挑个软柿子捏一下,结果就看见亓官让身边的代寄岚立刻用箭瞄准了他,给了他一个挂树警告。

乎连页一下就怂了,想想今天不论生死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了,萌生了想要趁乱苟起来的念头。

此时宴席上的局面基本已经稳定下来,数十个死士而已,虽然他们的暴起有点出人意料,但很快就被禁军剿灭的差不多了。就在这个时候,宴席外面居然又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除了此时在宴席中的这数百龙威左军,还有另外近百人的禁军在宴席外围布防。现在能传出这么激烈的喊杀声,证明前来袭击的队伍绝对人数不少。

亓官让此时面色冷静,把自己的佩剑也拔了出来,带着代寄岚和丁兴言,朝皇帝的位置会和。代寄岚知道目前局势复杂,要先把眼前剩下的这些死士清理了,也就不再留手,箭矢射的飞快,例无虚发,很快达成了清场效果。

等场中的死士全都倒下,皇帝让龙威左军列队结阵,自己带着亓官让持剑站在最前面,汤晴照也拎着皇长子站在旁边,准备迎接外围这股叛乱军队的冲击。

代寄岚站在亓官让身后,手里紧紧攥着神臂弓,遥遥望向天边那即将坠落的沉沉金乌。

落日的余晖给整个永平城镶上了一层金箔。四皇子亓官苍看着黄昏中的田野,突生感慨,“这些农人毕生所求,不过也就是田里的麦子能这样金灿灿的一片吧。”

闵书贤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常服,轻轻拍了下四皇子的肩膀,“四殿下能有这样的感慨,今日咱们就没有白出宫一趟。”

亓官苍打扮成了一个小书童,跟着闵书贤随意的坐在马车的车舆上,一双眼睛四下探看。马车驶过了田庄地头,驶过了永平城门,驶过了街道集市,等驶向宫门前最后一段路的时候,驾车的禁军护卫开始不时的回头看。

闵书贤感受到了他的不安,问他:“怎么了?”

驾车的禁军一边扭头看后面,一边回答闵书贤:“四殿下,闵先生,后面有一队人马,一直跟着我们,我感觉不太对,他们穿了甲胄,可是禁军里没有这样制式的甲胄。”

闵书贤也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眉头一蹙。他今日奉命带四皇子出门,还专门乔装打扮过,刻意低调行事,所以也没带多少禁军护卫。而后面这队人马,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多人了。

再往前走,就是宫门外的官道了,这个时间,官道上基本没有人,这二十人要是突然暴起,仅凭借他们带的几个护卫,根本挡不住。闵书贤当机立断,让驾车的禁军掉转朝向,往人多的长门外大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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