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车辇(1 / 1)
路上自始至终只有太子与和福公主两人,宫中所有的下人远远见到了太子的身影,都绕道远远地离去。沉默着走了许久,也不知这是要走到哪去,太子乘的车辇由车夫抬着,不远不近地行在岑云身后几步的地方,岑云揣着手,试了好几次想要借口离开,却总是刚说一句话就被太子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打断。
“太子我……”
桑林儿回身,福礼:“郡主,注意脚下,马上就到了。”说罢又几个小碎步跟上太子。
主子和下人一唱一和真是默契,老娘不伺候了,谁爱跟就谁跟吧!岑云插着腰就带着壹晴走到了路的另一边,侧着身子给抬着车辇的车夫让路。车夫望望身旁的和福郡主,又看向那走在前头的太子殿下,是前后为难。
“和福郡主可是脚酸了?”按理来说,车夫是轮不上与郡主说话的,但是桑林儿公公可说过了,这车辇绝对不能超过郡主殿下,也绝对不能落于郡主太后,要在那适宜的位置候着。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也许太子殿下想让郡主乘车辇,却说不出口。这太子的车辇,哪是人人能乘得的,但要说到太子的性格,那再奇怪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还好还好……”岑云曲着腿站着,还好裙摆宽大也看不出这站姿的不雅。
“郡主若是腿疼了,不如坐上车辇歇歇腿。”
岑云没有看着那车夫,只是觉得这车夫真可笑,不要命了。“太子的车辇,本郡主哪敢坐?就你一个车夫也想害我?”
这郡主当得也着实可怜,空留一个郡主名头,倒是人人都敢瞧不起。岑云捻着手指,又在心里劝慰自己,好歹自己还有个真的亲爷爷……不对!她还有个亲爷爷,一个国公亲爷爷,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想到被她藏在枕头底下的金色的软甲胄,岑云突然有了底气,高昂地抬起头:“太、太子殿下……”那位“心怀害主之意”的车夫早早就跪到了一边,低着头连脸都看不见。
“孤说郡主可以坐,郡主便可以坐,”夏元奕斜眼看了一眼躬着身子抖成筛子的车夫,“这车夫拖下去斩了吧。要是哪日真存了祸害之心,今日也算了早些排除祸害。”
太子轻飘飘一句话,吓到了两个人,车夫早已匍匐于地上,哭喊着饶命,这阎王爷的生死簿都不顶太子的一句话管用,岑云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愣在原地,心里道,这太子是想要杀鸡儆猴啊!
桑林儿是最有眼力见地,不然也不会在太子身边待了那么久。桑林儿俯身道:“这不该向太子求饶,你这是碍了郡主的眼。”
点到为止,聪明人自然明白,车夫立刻转身,将求饶的话中的“璞玉浑金”换成了“心地善良”,毫无违和感,哭求道:“郡主心地善良,奴才绝无祸害之心,求郡主明鉴啊!奴才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五口就指望着奴才……”
“放、放过他吧……”岑云畏畏缩缩,差点咬了舌头把心里话说出来。岑云挤着笑,又为车夫劝说了几句,挤眉弄眼地妄求太子能理解她话中深刻的含义,不只是要放过车夫,还望太子能连她一同放过。
“那郡主坐上车辇,就放过他如何?”夏元奕噙着笑将那车夫招到身前来。
岑云望着属于太子的奢华车辇,就单说那软塌上的绣工,就不是一般的金贵。一定很软,但她坐上去绝对会被扎死。岑云很是担心自己的屁股以及自己的项上人头,她千不该万不该忘掉自己的身份,就算她有一个国公亲爷爷又如何,她可是太子,他爹是皇上啊!
车夫抬着车辇在岑云身前落下,太子出行向来没有宫女侍奉,撩开帘子的工作便由壹晴接了去。
郡主身边的这个大丫鬟到是机灵,夏元奕满眼欣赏地看着壹晴向岑云伸出手,自然也是见到了岑云的哭丧脸,提醒车夫道:“若郡主不乘车辇,便说明你还包藏害主之心,理当论斩。”
岑云好不容易顶着脖子凉飕飕的感觉坐上车辇,还未完全坐稳这车辇一抖,岑云眼泪就飚了出来,“太子殿下我错了!”
夏元奕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笑那哈努尔国臣使倒是会说话。这忍辱负重送出一国公主当筹码和亲,后又反攻一举获胜的例子在历史上不可谓不多,但是来敌国当细作的和亲公主哪一个不是容貌与心机双全,倒是从未见过哪一人像这样受人摆布的,虽然这容貌倒是如史书中描述的那些公主一样,天资绰约。
“今日赏花宴,”太子说着扫了一眼岑云,从袖带里勾出一串装饰着小金铃铛的编线,递岑云面前:“孤等会儿便把衣服送到郡主的寝宫内。”
岑云还揣着自己的小心脏大气不敢出,也不管太子说了什么就连连点头,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她还是个可怜兮兮的炮灰!就算有了亲爷爷也不抵用,这太子又不认识她爹是谁,她亲爷爷是谁!
夏元奕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到了自己儿时母亲在世时养过的一条小狗,全身雪白,母亲给它系过一只金色的铃铛,那狗儿在他面前乖巧无比,却也是最最调皮的,一次不小心咬伤了他的乳娘,一个装了五年的细作,然后他就没再养过狗。
若真不是细作,留一命也是好的。夏元奕撩起袖袍,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皙白却不失力道,壹晴见状不对忙想上前阻拦,却被矮她一头的桑林儿挡住了去路。
再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五年,岑云早适应了古代女子的保守,也知道这女子的脚腕不该随随便便露出来的,但真当脚腕处的裙摆被掀起,脚踝处的皮肤上覆上一丝冰凉的感觉,脑袋里的《女戒》和礼义廉耻全部都飘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去。
即使她不想承认,又恐惧于来自第六感的本能危机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太子真得当得上风貌俊逸一说,也确实有着可以传出关外的美貌脸蛋,甚至胜过所有美人。而当这么一个人低头用手指圈出她的脚腕,渐渐抬高,她坐在车辇上从上俯视,能看到乌黑柔顺的发丝,能看到那修长的手指,捏着红线来回翻飞了一下,系出一个绳结,将那金铃铛系在了她的脚腕处。
原来她的脚腕这么细这么白的吗?岑云呆愣了一秒,大脑卡机了似地慢吞吞地处理眼前大量的信息。不对!!!她的脚腕居然被这太子给看见了!刚才变态一般的太子居然不是想把她的脚给折断吗?
饶是岑云出生一年生母就去世了,就只有傻不拉几的帅爹既当爸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她不比其他拥有母亲的姑娘懂得清楚,西域对礼仪讲究也不像大夏国如此严苛,但是岑云也知道这看脚腕是什么意思!她不相信这太子不知道!
触感冰凉的脚腕不自觉的颤抖,带起一阵铃声,像水波一样传开,岑云越是想要抑制住自己震惊的颤抖,铃声越是响得欢快。无法控制住自己,岑云只能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睛,手撑着身下的软垫无法捂住耳朵,却是听到了罪魁祸首的轻笑。
地位与容貌双全的一国太子,抬起了她的脚,以及岑云不自觉脑补出的女王驯服类小说,又想到那种“再跑就把你的脚折断,让你永远离不开我!”的狗血霸总玛丽苏,无法不承认地是人人都拥有虚荣心,内心除了震惊之外她居然更多羞涩……
命都快没了,羞涩什么啊!!美色能当饭吃还是美色能救命,岑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岑云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巴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脸却真有发烫的感觉。
夏元奕退了一步,看着那系在白嫩脚腕上的金铃铛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桑林儿让开壹晴,壹晴就忙地走上前去,满心担忧着,却是适应力很强地接受了刚才发生地一切,只是安抚着自家主子,将岑云飘出去的神儿唤回来。
“你、刚才……”
岑云稍稍动了动坐麻的脚,脚上的铃铛又响了响,吓得岑云立马又僵住身体。她这到底是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变态吗?
“希望你不是……”夏元奕放下袖袍,又恢复到初见时不可捉摸的样子,嘴角噙着笑却是笑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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