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后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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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就见黑漆屏风后飘出一片尚未红透的枫叶,紧接着走出一位妆容精致的妇人。环佩叮当,上身的墨绿色小袄下,是一件深紫马面裙。面料光滑,隐隐透出流纹,定是上好的料子。

身后还跟着两个戴着金钗的丫头,眉目低垂,温顺服帖。

嘶,金钱的味道。苏婉心下暗叹。

若是按庶女重生的标配嫡母套路来讲的话,这个一脸关切的妇人只怕就是原主的亲娘了吧。看着妇人那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脸,苏婉张了张口,愣是没说出那个“娘”字。

虽说她到了这个世界,那她就是苏婉晴,但让她叫一个不过比她大几岁的妇人为娘……

对不起,臣妾真是做不到啊!

只得一脸僵硬地靠在床头,任那连伸手都颤颤巍巍的老大夫给她把脉。好在妇人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坐在屋内的贵妃榻上,静静等着结果。

老大夫怕是已至耳顺之年,把脉的手倒是稳健,只是做事极慢。慢悠悠地诊了左手诊右手,诊了右手看面相,间或还要捻一捻他花白的胡须。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生生看得苏婉晴打了一个哈欠,还被被捏住嘴看了一下舌苔。

然而坐在贵妃榻上的妇人却一直保持着那副关切的表情,一点不耐烦也没有透出。端了这么久,真是难为她了,苏婉晴都替她觉得脸酸。

老大夫收手之后,屋内众人都不错眼地盯着他,就等着一个答案。熟料他竟是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进入了冥想状态。表情超脱,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地飞升,脱离凡尘,活活吊着众人心里的一口气。

直到他们屏住呼吸,几乎快僵成一尊石像,老大夫才肯轻掀他布满皱纹的嘴角,让苍老的声音慢悠悠传入众人耳内,“脉平滑,然稍有虚浮,已无大碍。开方调理,今日便可下地。”

呼,你早说嘛。苏婉晴发誓,她绝对听到了屋内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呼气声。

老大夫话音刚落,屋内的石像静物瞬间鲜活,大小丫头们有条不紊地忙着各类事务,送大夫的送大夫,取诊金的取诊金。

至于那位所谓的“娘”,则端着那副关切的面孔,慢慢靠近了床头。温柔的目光不停地在苏婉晴脸上逡巡,只是不知为什么,本该是温馨的场景,她却被看得心里发毛。这可是假扮人家的亲生女儿,若是一个不慎,露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怕是就要被当妖怪处理了。

看妇人这副不停打量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一样。苏婉晴心如擂鼓,却强自镇定,被子下的手捏紧了烤箱把手,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妇人被口脂染得殷红的嘴唇,生怕从中吐露出什么让她只能同归于尽的内容。

她走到床头了!她坐下来了!她拿出手帕了!她流眼泪了!

诶,不对啊,这什么情况?只见那位“娘”用从袖子里拿出的手帕按了按眼角,霎时间泪如泉涌。

串串泪珠跟不要钱似的滴落于上好的丝绸床单之上,她哽咽着说道:“姑娘你可算醒了,这些天你受苦了,都怪妾身没有照看好姑娘,不该让你跟着三姑娘去湖边谈话的……”

好一番温情母女图,若是苏婉晴还是原主,只怕要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惜,要是手帕上的生姜味没有呛到她的鼻子的话,这副场面就真的完美了。

说好的古代演技高超的宅斗高手呢,用生姜水也太过分了吧,还有之前一成不变的关切脸。啧啧啧,这演技,真是后妈的可以。

既然是庶母,那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忽悠原主亲娘她有愧疚,忽悠庶母可没有,让你们见识一下在各色客人围攻之下练出来的演技!

当即借着那生姜味揉了揉眼睛,硬挤出两滴泪来,“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原是我自己不慎落水,害自己生病不说。若是连累您急坏了身子,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夫人在流泪的空档中还诧异地看了一眼苏婉晴,这大姑娘是怎么回事?要是以往,早就被忽悠得去找三姑娘算账了,现在居然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落一次水还变聪明了不成?

就在这时,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从屏风后传来,听起来像是壮年男子的靴子声。苏婉晴还做着抹眼泪的动作,手指缝隙之下的眼睛却悄悄看向了屏风。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深蓝色直裰的男子从屏风后拐了出来,夕阳洒下的金光逶迤在他身后,宛如一条鎏金的长河。

那男子一张国字脸,约莫四十不到,相貌堂堂,文质彬彬,还留了一把可以挥毫泼墨的胡子,真真可当一句美男子之称。

从夫人流得更凶的眼泪判断,这应该就是原主的亲爹——苏正了吧。

据刚刚从浅夏那边套过来的话可知,苏正为人宽厚,勤政爱民,今年被擢升为徽州知府。府内除了夫人宋氏外,还有两个姨娘,四个姑娘,一个公子。

只可惜,时间太短,在苏婉晴还没弄清楚哪个萝卜对哪个坑的时候,那位夫人就过来了。要早知道这作者是个反套路,她一定先把萝卜和坑的关系搞搞清楚。

苏正甫一靠近床头,苏婉晴就听到一句带着笑意的浑厚男声,“婉儿醒了原该是高兴之事,你们怎么倒哭起来了?”

宋氏闻听此话,立刻收了眼泪,只低下头小声啜泣,“是妾身扫兴了,妾身只是自责没有照看好姑娘。姑娘昏迷这些天,妾身日日吃斋念佛,只盼着姑娘能早日醒来。妾身,妾身恨不得能替姑娘承受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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