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柜（2 / 2）

苏记糕饼铺后院的石桌旁，苏婉晴和谢掌柜隔着热茶的袅袅蒸汽相对而坐。虽然都是面无表情，可是已经少了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对视片刻，苏婉晴率先端着热茶起身，对谢掌柜弯身行礼，“小女愚钝冲动，方才误会掌柜，实在抱歉。现在我以茶代酒，敬掌柜一杯，权当给掌柜赔不是了。”

“无妨无妨，我活了一把年纪了，还不至于跟你这小姑娘计较，”谢掌柜轻轻摆手，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不过你这糕饼铺确实是树大招风，自开业以来是风波不断，这绝非偶然。

“我无意打探，不过替老梁白问一句，现在你可知道，那些害你的有心人究竟是谁？”

“大致能猜到一些，原本以为是周掌柜嫉妒而起。现在看来，参与这个阴谋的，应该不止周掌柜一人。”

“确实如此，准确地说，应该是阳丰坊除了你我两家以外的所有糕饼铺。”

语气淡淡，听在苏婉晴耳中，却不亚于一个巨大的炸雷，“我这糕饼铺不过是一小店，怎会树敌如此之多？”

随即又是摇头苦笑，“都是同仁，大家相安无事，好好做自己的糕饼不好吗？何苦如此相争？”

“这话才是正理，他们还没有你一个小姑娘看得通透，”谢掌柜也是一脸无奈，摇头叹息，“他们都是一头钻进了牛角尖，从此越陷越深。糕饼不好好做，这些勾心斗角倒是格外用心。

“原本他们想让我一同加入，被我给拒绝了，因此一直不知近况。今日与你们前后脚进的王氏粮油铺，才晓得他们居然出了如此下作的招数，想要将你们的店铺拖垮。

“生意萧条，好好研制糕饼，重新吸引顾客便是。这些人却一门心思搞这歪门邪道，以背后陷害的方式逼人关门，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这行业里的歪风邪气，都是被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带起来的！”

说到最后，谢掌柜直接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里水波摇晃，久久不息，竟是比他自己的店铺被人陷害还要激动。

苏婉晴赶忙上前安慰，又给他的杯子里续了些热茶。

这谢掌柜与爹爹颇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正直之人，“谢掌柜且先消消气，为了这群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我这小店还要感谢您的不害之恩呢。”

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热茶，谢掌柜也渐渐平复下来，低声叹了一口气，“这你不用谢我，老朽持身以正，自然不会参与那些腌臜之事。只是老朽虽然不参与，可也无法劝他们回头，只能过来那一句话，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不过此事已然如此，不知姑娘下一步如何打算？如此一副好手艺，可千万不能就此失传啊。”

“谢掌柜这一句话已是足够了，小女铭感五内。还请谢掌柜放心，小女有那一颗真心，定然会继续坚持。

“至于下一步的打算，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苏婉晴听到“那一句话”四个字，脑内猛地闪过一道灵光。双眸霎时亮了亮，站起身来对着谢掌柜行礼，那根杆子，她终于找到了。

“请讲。只要我能做到，必定竭尽全力。”

“谢掌柜既然对我说了正常的价格，不知您愿不愿意，在另一个场合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说出？”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乍一听上去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谢掌柜却是轻轻起嘴角，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你这小姑娘倒还真有几分聪明。放心，这话我既然在你这讲得，那在任何地方就都讲得。”

几人寒暄几句，谢掌柜就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却回过头来，对在身后相送的苏婉晴微微拱手，“姑娘不必再送，只是之前我对于两种体系融合的提议，还请姑娘再好好考虑一下。”

一说到这个，苏婉晴脑子里面不由浮现出糕饼铺还未新开时，搁在柜台上的那些油腻的糕点。

那个味道真是酸爽至极，即使想到也让她恶心，“按说谢掌柜是小店的恩人，不该拒绝您的要求。只是这二者体系不同，工具不同，味道不同。想要融合，真的是难如登天，还请谢掌柜见谅。”

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的，谢掌柜摇了摇头，“姑娘且莫要妄下论断。待尘埃落定之后，还请你到小店里品尝一下我们的糕点，到时再说此事不迟。”

“是，小女遵命。”

目送谢掌柜走远，苏婉晴刚转过身，一道低沉又带着些磁性的温柔嗓音就落入耳中，“苏姑娘午好。”

是他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