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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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细雨渐歇,孟琯命李玉慈送刘卿仪回去。

天际笼着白雾,没有雨停初霁的色彩,远处山黛皆蒙了水露,飘渺又厚重。

心里不断盘旋着刚刚刘卿仪问自己的那句话,心仪之人,心仪……思绪定格间,清隽修长的身影模糊又清晰。

她知晓自己心悦傅珩,可被人这么一问出来,难免带了隐秘和羞窘,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苦衷——她很难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

一手撑着左腮,一手在白玉石桌上随意画着圈,眼睛盯着面前的山型笔搁和雕花砚台,若有若无的愁闷挥散不开。

突然,额头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孟琯倏地抬头,就对上了傅珩琥珀般的清邃眸子。

“奏疏可都写完了?”

他远远过来,便瞧见她愣愣坐着,脸上染了情愁,仿若化不开眉间郁色。

心中堪堪回神,她“唔”了一声,点点头,转身把白玉石桌上码放整齐的奏章递给他。

傅珩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她写好的奏疏翻看,继续道:“七月底亲政,日后所有的奏章,都得自己批阅了。”

她抿唇点点头,又问:“政事堂那边急着找你,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听了这话,傅珩面色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奏章,从袖口里拿出加急信笺递给她:“宋将军欲提前班师回朝,军队已然从西戎分批返回了,三四日便能抵达京畿。”

孟琯一愣,赶忙拿过那枚信笺,展开来看,便瞅见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楷。略略扫过几眼,眉头深蹙,声音也不由拔高了些:“我不是下令让他们八月回朝吗?”

本欲让宋桀晚些回朝,就是为了与她七月底的万寿节错开来,怕她亲政那一日突生变故。

虽是向来的好脾气,可看见这信笺,心头也不由生起怒意——这般藐视皇权,违抗皇命,本应是杀头的大罪,她却并不能下令捉拿下狱。

这盘根错节的束缚太多,她无权在手,只得忍气吞声。

孟琯捻着手中信笺,声音略沉,“大燕的兵权,果然是在他们手里留得太久了!”

傅珩心头亦是凝重,兵权旁落与野心勃勃之人手中,若想不动干戈、不染血杀地拿回,哪有那么容易?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别慌。”傅珩从她手里抽回信笺,安抚似的摩挲她僵直的脊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不可自乱阵脚。”

他虽是自小文武兼修,但也是遵从家族安排走文官之道。虽身为百官之首,可在朝堂之上,终究兵权才是最硬的底气。

如今将至七月下旬,孟琯的万寿节在七月廿八,宋桀从西戎折返回京左不过几日的路程,赶在她亲政大典回来是绰绰有余。

上一世,宋桀明明不曾这般赶着班师回朝,他在西戎手握八十万大军,众将士只识将军不认圣上。这次,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般急躁?

孟琯眼中烦闷之色尽显,她揉揉眉角,无奈叹了口气。

刚歇的雨,又断断续续的落下来,似乎有延绵不绝之意。夏日的炎暑与松惬也都随着这些风雨慢慢退去。

李玉慈赶在雨大前,将刘家二小姐送回了她的青鸢阁。帮着请了御医,开了些消肿的药膏。

刘卿仪坐在雕花妆奁前,细细涂着药,从铜镜里瞥见身后的桐菱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道:“说吧,我出去后,祖父还说了什么?”

桐菱咬着唇,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忧:“……回小姐,老爷让您安心待嫁,入宫前不得外出。”

手指倏地握紧手中盛着冰凉药膏的瓷瓶,双肩微颤,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愤怨又升腾而起——

果真是要将她逼上绝路了,为了权势,就将她毫不犹豫送入宫中,逼她与他斩断前缘……

“小姐……”桐菱瞧着她一手死攥着衣角,指尖扣入掌肉,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刘卿仪摇摇头打断她的话:“他那边,还好吗?”

“宋将军刚打了胜仗,正是风光的时候呢。”桐菱挤出笑容,犹豫问道,“如今小姐待嫁,那您与将军这么多年来的争取,不是都白费了?”

刘卿仪松开手中的药膏瓷瓶,拿过一边的绸布擦净手指上残留的药香,苦涩一笑:“我不过是祖父的一颗棋子,能有什么办法,他不为难宋桀,我便知足。”

雨一直下到第二日午后,日光终于透过层云洒在了窗柩上,轩窗下放着的茉莉小巧莹白,与室内氤氲着的沉水香混合,让案几垂首写信的人多了丝慰藉。

门“哐”地一声被推开,端着糕点的桐菱一脸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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