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错了”(1 / 1)
月笼轻纱,南邢皇宫内的某处凉亭。
将林照带过来的毕欢正倚靠在栏杆上,仰望明月,独灌清酒,
林照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从方才一直喝到现在,一言不发。她想了想,还是斗胆走上前夺过了他的酒壶。
在她原本的生活中,身边有朋友便是因为从小酗酒而染上了不小的病痛。眼前这个只有17岁的少年,看起来应该也喝了不少年头的酒。她看着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朋友。
“陛下现在还小,小酌怡情,大酌伤身,还请陛下节制。”
毕欢虽已喝了许多,但看起来依旧清醒有神,他扬起下巴斜睨林照:“朕已近弱冠,何来还小之说?再说,你比朕还小,何来资格指手画脚?你就不怕朕罚你?”
“回陛下,小女没有指手画脚,只是关心陛下。若关心有罪,陛下罚我便是。”
林照有礼有节,低头冷静回道。
虽然毕欢在她面前还是个小孩模样,但她也要时刻记得,他也是手掌生死大权的一国之君。
“真拿你没办法。不罚你便是。”毕欢扬了扬袖子,凑近看她,“你就不好奇,为何朕把你叫出来却没让你喝酒,也没对你如何?”
林照镇定地对上他的眼睛,淡淡笑道:“陛下只是为了气太子表哥,对吧?”
毕欢微微扬起嘴角,又走回栏杆处挨着,笑着看她:“你倒是挺聪明。他这两天与朕谈判,把朕气到了,朕要惩罚他。”
“只可惜,陛下算错了。表哥对我原本极为厌恶,现下他只会对我更憎恶,而不会被陛下气到。”
“你才错了。”月光下的毕欢有一层淡淡的柔光,像一位善良的审判者,他抬头看天道,
“看到他看你献舞时的眼神,朕就知道,这一计绝对有用。”
“陛下何意?”
“罢了。”毕欢收回眼神,趁她不注意夺走她手中的酒壶,“你还是个小姑娘,不懂也无碍。就像朕看起来年少就拥有普天下最高的地位,但朕也有苦楚。朕最近被很多事纠缠的透不过气,这种苦楚愈发强烈。但你们没人会懂。”说罢又开始往嘴里灌酒。
“我懂。”林照轻声道。
毕欢不以为意地一笑:“你懂什么?”
林照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懂,你最珍贵的地位夺去了你最宝贵的自由。你大权在握,看起来是普天下最自由的人;但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不自由的人。皇位,你想要;自由,你也想要。但你不能兼得。”
毕欢怔怔地瞪大眼睛,看着林照的嘴一闭一合,仿若一口一口地吞没那洒在她脸上的月光。他的下唇微动,欲言又止,但只愣在原地,眼中满是复杂与震惊。
林照趁他愣住,默默拿走他手中的酒壶。她口中这段话,是毕欢在原文中,亲口对临照所说的原话,她当然懂。
看着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眶逐渐发红,林照心中有一些心疼。人啊,总是要在某个时段懂得,自己一生总是在身不由己、飞蛾扑火。懂得越早,便越痛苦。
二人又沉默相对一阵,毕欢别过脸,看向一旁的地上:“你走吧。今日,是我对不起你。”
林照想出言安慰两句,但还是咽下了,只默默道:“小女先告辞了。”
“还有,朕在宴席上与你说的,是真的。”毕欢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道,“朕被你惊艳到了。”
林照转过身,行礼道:“谢陛下赞赏。”,顿了顿又道,“往后,还请陛下适度饮酒,注意身体。”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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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白补华在完成宴上的所有繁文缛节之后,马上返回驿馆。
但他并不知道,他在宴上从头至尾神色冷峻,让他本就英气十足的脸上更添几分疏离的高贵之感,北祝的极美太子爷一时间成为了赴会小姐们的饭后谈资。
刚踏入驿馆大门,便有一人快步走上来行礼:“太子殿下,京中有消息。”
白补华眉头锁的更深:“来我房内说。”
回到房中,方才那人把门关上,跪下道:“殿下,前段日子的连日大雨后,祁南一带堤坝崩溃,发起了大水,祁南颗粒无收,人民无家可归,民不聊生。”
白补华背后袖中的手逐渐握紧:“崩堤之处,可是去年莫经年才修的?”
“是。”
“此次治水堰官可是莫经年?工部的其他人可有动作?”
“回陛下,是莫大人。今日朝上四殿下举荐了工部一侍郎参与治水。”
白补华心中了然,本就深邃的眼眸像一滴化不开的浓墨。
他不时往窗外看去,终于望见楼下走入那个身影。
“我已知晓,你一个时辰后再来此处取信送回京城,交给父皇。”
白补华扔下这句话后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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