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鱼(1 / 2)
亚瑟的语气有点凶,又因伤显得有点中气不足,薇尔瑟缩一下,强撑着自己没有缩回去。
但是小姑娘的求知欲不分场地地彰显它的存在感。
“他妈的……是什么?”
薇尔双手扒着牢狱的门,怯怯地问。
亚瑟:……
亚瑟没好气地随口胡编:“是一种鱼。”
这在语法上说不通呀。
小姑娘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个疑惑,但她想起湄拉说他们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对,他们是来劫狱的。
湄拉当时在听到奥姆宣布三日后的单人竞技之后就意识到她被阿莫斯骗了。亚瑟这个对她口中的陆上世界被毁都不上心的人,让他答应这种竞技,多半就是被强迫的。
她当机立断就开始打探亚瑟的信息,亚瑟可能不大爱思考,但他并不傻,在这种情况未明的形势下选择了隐瞒湄拉找他的那部分,这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她的立场还没有暴露,奥姆依然信任她。
果不其然,有卫兵告诉她亚瑟被押送到地牢,阿莫斯送过来的。
这个果决的女人从海王的宫殿出来要去亚瑟被关押的地牢,半路却眼尖地瞥到礁石旁的深色海藻丛里,飘出一缕淡蓝色的纱状半透明薄膜。
她本来没打算管,毕竟陆上人扔下来的垃圾太多了,种类也千奇百怪,她见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缕薄膜动了,露出一截柔韧的、覆盖鳞甲的浅蓝色尾巴。
渔夫族。
只有渔夫族是这幅海妖般的模样。
她上前,拨开海藻,看到一只把自己团得严严实实的小塞壬。
那只小塞壬抱住自己的尾巴,用纱一样的尾鳍把自己的脑袋盖住,相当的自闭。
湄拉看到的那缕薄膜是小塞壬从海藻堆里面漏出去的一缕尾鳍。
她认得这是总是跟在阿莫斯身边的那孩子。
一时间千万种念头从脑中闪过,还没等她动作,那小塞壬敏锐地察觉到她躲进去的海藻堆被拨开,一个激灵伸出脑袋。
她脸颊白嫩,眼周一圈泛红的痕迹就格外明显,鼻尖也红红,看起来又伤心又委屈。这是在深海,眼泪还没落地就融进海水里,海水浸泡着一双委屈的绿眼睛,好不可怜。
她还要去找亚瑟。
湄拉对自己说。
这孩子是阿莫斯那边的人。
湄拉又对自己说。
她这么说了,但是却没能迈动自己的脚步。
说不定她这里会有阿莫斯的目的的线索。
湄拉对自己妥协了。
于是她开口,声音却下意识放柔了:“阿莫斯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薇尔就止不住从心底泛起的厌恶感。
她伤害了那个高大的男人。
她厌恶的是自己。
她厌恶自己,却又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改变自己,又要怎样改变自己。
这种自我厌恶和无力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她一瘪嘴,又哭了。
“对不起,我……”她打个哭嗝:“我让他受伤了,是因为我,他才会被阿莫斯老师打……对不起,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
活像一个佯装成熟、本来再大的悲伤都能自己硬抗,却随时会因为大人的一句“你怎么了”而哭得泪崩的孩子。
即使知道这孩子的身份,湄拉也不由得揪紧了一颗心。
“谁?你伤害了谁?女孩,冷静一点,没事的,好吗?”
湄拉伸出手安慰性地抚摸她的脖颈和脸颊,她还依稀记得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就像是落着星星一样,即使在深海,她也像是抬头就能望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星空,那样纯粹的无知和天真造就了那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在那个时候,她对任何人都好像有着那样纯粹的信任和依赖。
现在她眼睛里的星星碎掉了,星尘化作泪水,消失在这个不见光亮也不容眼泪的深海,一丝踪迹都找不到。
“那个,那个很高的,棕色头发,金色眼睛的人。”她抽噎着。
是亚瑟。
湄拉意识到。
那就不是没事了,亚瑟进地牢这个问题有点大。
湄拉想,表面上却不显示出来,她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孩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
毕竟没有一个自愿的加害者会在事后对受害者愧疚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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