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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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子侧过头瞧了眼歪在榻上并不起身的血荼姐姐,心中一顿,旋即走出门来迎上张大鹏等人。

张大鹏瞥了眼小厮打扮的百灵子,命令道:“你家姑娘呢,叫她出来见客,小公爷在此她还不亲自出来迎接么!”

百灵子打量了一下张大鹏身边那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虽未着官服,但八尺有余的身长配上极周正的相貌,那真是通体的气派,一看便不是常人。

“张员外这怎么话说的,我们姑娘在船上听见有贵客来了,自然是在好生准备呢。一直听说杭州城张员外是最怜香惜玉的,我们姑娘若有怠慢之处,张员外和这位公子可得多多包涵才是。”

百灵子连夸带捧的一番话将张大鹏说的喜笑颜开,高声笑道:“那是那是,款待贵客自然得好生准备,不过还是通报你们姑娘快些,小公爷的腿要是站累了,我可是要打人的哦!”

百灵子动了动耳,听见舱内传来三声敲击船板的声音,知晓血荼姐姐这是准备好了,便向张大鹏二人请道:“多谢二位贵人谅解,二位这便请进罢。”

百灵子一边邀着二人上船,一边留意了下船上变化,只见前舱的琴不见了,却从后舱的帘后传来了悠悠琴音。

张大鹏坐到前舱榻上,四处看了一圈,并没见到半个美人人影,便嚷嚷道:“你家姑娘呢,怎么不见来陪客?”

百灵子料着血荼姐姐这般故弄玄虚必是有缘故的,便乐呵呵的打着圆场道:

“二位贵人并非约好来次赏月怡情,相必会有什么话说,姑娘先以琴音作陪,待二位方便了…姑娘立刻便来。”

张大鹏虽有不满,但碍于言若白在场,见他半句也未提什么姑娘小曲儿的,自己也不便表现的过于极色,便勉强允道:

“既然如此,那你也退下罢。”

百灵子躬了躬身,轻手轻脚地退去了舱外,吩咐开船。

夜色朦胧,言若白微微阖眸少顷,琴声幽幽入耳,如泣如诉,竟让他有片刻失神。

“小公爷,这是上好的秋露白,您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入口,不行我即可让他们换去。”张大鹏见着言若白阖眸微蹙眉头,亲自起身斟酒道。

言若白缓缓睁眼,望着面前的酒杯默了半晌,缓缓抬手抚过酒杯的边缘,突然冷冷道:“张大鹏,你可知罪。”

张大鹏神色一慌,蓦地摔倒了酒杯,“小公爷,您这话是何意!”

言若白目无波澜,淡淡道:“强占民女,欺压良民,搜刮民脂,诸如此类,你犯下的罪行可真是数不胜数。”

张大鹏咽了口唾沫,牵强地辩道:“小公爷,您可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再说即便这些事真是我犯的,也不该由你们锦衣卫管吧!别忘了,我可是刚封的三品礼部侍郎!”

风透过两扇开着的窗子轻轻穿过,拂起言若白额间丝缕碎发,红烛下映着他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庞,喜怒难辨。

他缓缓拿起酒杯,略过鼻下闻了一闻,秋露白…自那日以后,他有一年都不敢再碰秋露白的味道了。

张大鹏见言若白垂眸饮酒,静默着不说话,自己心底也越来越慌,胡乱猜疑道:

“我说怎么传闻中从不好女色的言小公爷今日竟会来这西湖畔的花船,原来你是来抓我的。不对,小公爷你诈我,你一定没有证据,否则刚才在岸上你便会将我带走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言若白勾了勾唇角,“张大人,你方才说的两点并不冲突,我想依着你的才智…不妨再猜一猜。”

张大鹏浓眉下的芝麻小眼滴溜溜的转悠了半晌,忽然磕磕巴巴道:“莫非…你是故意同我上船的,你想在船上动手!”

言若白神色漠然,“还不算太笨。”

张大鹏心里一惊,感觉一盆冷水将自己浇得冰凉,他如何不知晓锦衣卫的手段,尤其还是这位小公爷亲自出手…恐怕他逃不过今日这劫去了,只是他不明白,偏要问个清楚:

“小公爷,我知道您神通广大,我张大鹏这一生也潇洒快活够了,但我死前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希望您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后舱的琴音有一点快了节奏,言若白不动声色地向后睨了一眼,少顷,缓缓言道:“张员外无官无职,族里最荣耀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做杭州知府的表哥,你这般年纪却突然升了礼部侍郎,不觉得有些…碍眼么。”

清欢蓦地感到已经平复许久的心上又被扎了一刀,呵…升官就碍眼,果然是言小公爷,果然是言半朝的儿子,权力地位在他眼中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张大鹏默了许久,倏忽失笑道:“呵…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了,我应该早日向你们言家投诚才对。”

言若白冷呵一声:“张大鹏,都到这个份上就别跟我装了。我说的碍眼是指谁难道你自己不知?你强抢民女送给赵王,搜刮民脂巴结汉王,即便你真得了礼部侍郎的职位,你以为圣上会留你?”

张大鹏动作一僵,瘫软在地“我不信,如果圣上不想用我,那为何要亲自下旨封了我的官职?”

言若白怜悯般看了他一眼,没有回他。虽然这样秘密杀了张大鹏并非是自己的本意,可必须这样做。

少顷,张大鹏磕磕巴巴道:“是…是圣上有意用我做饵,投入到朝廷的暗流之中,想要看一看他几个儿子怎么想是不是?现在我没用了,皇上不想让我上任,所以我只能失足落水了,是不是?”

后舱的琴音愈发快了,言若白阖眸片刻,蓦地起手将方才一直摩挲的小酒杯向后舱发去。

琴音戛然而止。

言若白冷冷道:“姑娘听了这么久,也该表面来意了。”

张大鹏面色一滞,“什么意思,弹琴的不是花楼姑娘吗?”

帘后那人眼底微寒,轻一抖手,短剑立刻掉出。

言若白察觉到帘后的微动,微微侧目,淡淡道:“姑娘的琴音充满了杀意,不知…是冲我们二人当中哪一位呢?”

清欢蓦地凝神,眸中狠戾之气尽显。

当然是你,言若白…当然是你!

百灵子守在门外静候消息,听到琴音停时便欲进去帮忙,可见船内并无打斗声音,便忍了下来,以免打乱姐姐计划。

只是不到转瞬功夫,船顶蓦地飞出两人,那两人过招竟将船身都震的摇晃不停。百灵子好不容易站稳了,定睛一看,竟然是血荼姐姐和方才那个与张大鹏一起上船的年轻公子。

月光下,那位年轻公子站在船檐角上,一袭白衣飘飘如玉,恍若谪世天仙。

血荼姐姐站在另一侧檐角,手持短剑,天丝帏帽遮去了全部容颜,让人看不出情绪。

百灵子暗道不好,两人突然打起来必是因为姐姐要杀张大鹏,这位年轻公子才出手阻拦。如此说来…张大鹏此时一人在船舱内,正是下手好时机。

百灵子从靴子里抽出短刀立刻冲进船舱内,只见张大鹏一条腿已经跨出了窗子,见到他进来了,立刻不再犹豫,果断向前扎了个猛子,跳入了水中。

百灵子忙跑出舱外,见船顶上两人对“噗通”一声视若惘闻,不勉觉得有些意外。或许血荼姐姐认为自己会去杀了张大鹏,但与张大鹏同行的那位公子,居然也一点都不担心他么?

“姐姐,快走,张大鹏落水了!”百灵子振臂高呼道。

清欢紧握着短剑,身着素白纱衣站在船顶,隔着素纱帏帽,隐隐看见言若白就站在离自己几丈外的另一边。

方才他与自己过了几招,虽然招招压制自己,却丝毫未现杀意,似乎在等着她自己知难而退。

清欢沉顿片刻,又持剑向他刺去。虽然知道自己不敌,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言若白迎月而立,未携丝毫兵刃,空手来接那素纱女子的剑。并不是他对自己武功自信,而是他隐隐觉得帏帽下的那个人,身型有些像…他的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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