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已经到了冬日，道路两旁堆满了雪。因天气寒冷，街面上行人和小贩都少之又少，沈绾绾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阮清芷开设的医馆。

阮清芷的医馆开设在城东。永安城虽表面繁华，但仍有许多穷苦的下等人。城东便是这些人集中居住的地方，这些人吃饱穿暖都是问题，跟别提看病了。医者仁心，阮清芷将医馆开设在此处，就是为了力所能及地帮帮这些苦命的人。

她将马拴在医馆门口的一颗光秃秃的树干上，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推门进了医馆。

沈绾绾在永安城时常来此处，小药童自然认得她。他见沈绾绾推门而入，惊喜道：“三小姐回来了！”

沈绾绾盈盈一笑，环顾一周没看到阮清芷，问：“你们老板呢？”

小药童极有眼力见儿地接过食盒，“老板在隔壁帮患者处理伤口呢，我这就去叫她。”

“哎，不用不用，我等一会儿就是了。”

沈绾绾解开披风放到椅子上，在屋里四处转了转。半年没回来了，这屋里有些地方已经变了样。西边墙角多了两排柜子，以前方方正正的桌子瘸了支腿，用块木板垫着，桌子上的茶盏、盆栽都换成了新的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回过身，就见到气质如兰的阮清芷从隔壁屋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眼角乌青，右手吊在胸前，另一个嘴角通红，脑袋上缠了一圈白纱布。

阮清芷应该是刚洗完手，她边走边用帕子擦手，同时偏过头叮嘱身后的二人：“这几天饭菜要吃清淡的，伤口不能碰水，三天后再来换药。”

两个人不甘心地互相瞪了一眼，然后诺诺道：“知道了。”

阮清芷听见他们服了软，才回过头看向前方，这才发现沈绾绾正站在诊台前看着她。

“你终于回来了。”

阮清芷扔掉帕子，上前抱住了沈绾绾，笑道：“咱们绾绾可算是回来了，怎么还瘦了呢？”

沈绾绾环着阮清芷的肩膀，笑呵呵地说：“每天都要训练，又吃不饱饭，可不瘦了么？”

“这你可别框我，”阮清芷亲昵地捏了下她的脸蛋，“连二哥都夸明心阁伙食好的，你还能吃不饱？”

沈绾绾嘿嘿一笑，也不辩解，把食盒推到她面前，道：“怕你回去时候饿了，所以给你带了饭菜来。”

阮清芷打开食盒，看到上层的点心和小菜安然无损，下层的汤却都盘中溢出来了，不禁笑道：“你这是骑马来的？”

好好的一道菜，在食盒里撒了一半。沈绾绾一拍脑门这才感到不妥，道：“一时疏忽，给忘了。我估计这饭菜都凉了，要不咱们找个酒楼去吧。”

“不至于，我没那么矫情。”

阮清芷笑着把食盒收好，带沈绾绾进了后屋。她先在桌子上支了个小碳炉，然后把饭菜一一拿出来，放到碳炉上加热，一边做一遍说：“冬日里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我是个大夫，什么没见过，没那么挑剔。”

沈绾绾支着下巴坐在对面，看着她摆弄小碳炉，眼中毫不保留地透露出钦佩。

沈绾绾一向很崇拜阮清芷。阮清芷自小体弱多病，别的小孩子满地疯跑之时，她只能站在院子边看热闹。若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早就得郁郁寡欢了，可阮清芷不是。她骨子里天生有股不服输的劲儿。连沈擎舟请来的御医都说她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治不好，这是命，得认。可阮清芷偏偏不认命。

既然没人能治好她的病，她就自学医术。永安城里没有专门教女子行医的学堂，阮清芷就日日跑到城里有名的医馆去旁观大夫问诊。后来又机缘巧合成了程允的徒弟。程允不仅传授给她医术，还将她身上的病治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只能靠长期调养治疗。

那几年，阮清芷同程允几乎走遍了大齐的每个角落，接触了各种疑难杂症，以及连简单的风寒都治不起的穷人。那时的阮清芷才意识到“行医救人”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所以回到永安城后，她拒绝了家人的帮忙，当掉了所有的珠宝首饰，在城东开了家小医馆。

起初，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她是女子，不该抛头露面，趁着年轻赶紧借着忠勤候义女的身份找个人家嫁了才是正道。还有人说从未见过女大夫，阮清芷一定是骗子。沈绾绾和沈澜曾几度同那群游手好闲之人起了口舌，都被阮清芷拦了回去。那时的阮清芷，才十六岁。

而如今，这家医馆早已在永安城小有名气。甚至有些人见阮清芷不仅人漂亮，还有本事，多次透露求娶之意，皆被她回绝了。

沈绾绾陷在回忆里出神，阮清芷瞧着好笑，“想什么呢？”

沈绾绾一双漂亮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凑近她小声问：“清清，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