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女配(1 / 1)
晚膳定在松鹤居里,仆婢们手捧碗碟鱼贯而入,很快便将大桌摆满。
琼娘领着霜朵进门,见秦家三人已落了座、正巴巴等她张罗,原本就虚浮的温婉笑意愈加淡薄。
“这是新酿的梨花酿,酒气尚不浓烈。今日家宴,刚好给母亲和嫮生也尝尝。”
她示意霜朵将酒坛放下,自己也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朝秦老太太道:“母亲一向不爱儿媳伺候,想必还是李妈妈更合母亲的心意。今日将军归家,琼娘便不扫母亲的兴致了。”
秦老太太有心为难于她,看着秦修远含笑的脸庞,终究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诘责。
罢了,今日母子重聚、共享天伦,不值得为薛氏败兴。
厅里高烧着蜡烛,照得四处亮堂堂的,秦修远瞧着琼娘烛光里言笑晏晏的模样,心底悠悠一荡。
琼娘的美丽他是深知的。
只是她不爱调脂弄粉,于穿衣打扮上也不怎么用心,比起外头那些娇艳爱俏的女子,终归失却一分婉转风流。
可是如今的琼娘却仿佛有了细微的变化:她还是偏爱那些深色的衣衫,梳着端庄稳重的发髻,连胭脂都只薄薄施上一点朱靥,但鬓上簪的花儿、腕上滴血的珊瑚,总是于无声处静静昭示她心底那份自矜自怜。
或许从前的琼娘便是如此,将心底那点少女的绮思与火热全数藏在庄重的外表之下,只表露出克制守礼的古板面孔。
而那时同样年轻的他,并不曾发觉。
秦修远悄悄握住那只仿若无骨的滑腻柔荑,见她轻轻垂下臻首,颊上依稀飞上红霞,心头即刻涌上了无尽的爱怜之意。
他以为他们相伴了一生,早已了解对方的一切,今日才明白,琼娘还有许许多多他不能领略的惊喜。
“菜都要凉了,快尝尝看吧。”
琼娘借着布菜抽出指根,随意捡了一筷子春笋放在秦修远碟中。
秦修远只当她的害羞,低头将笋丝搛进口中。
这不是琼娘亲手做的菜。
他只咀嚼一口便吃出差异,抬眼见琼娘安坐身旁,宛如一朵自由舒展的水莲,忽然又觉好笑。
是他忘记了,琼娘有了孩子后才练出的高妙
手艺。要想她洗手作羹汤,还要再等等才行。
琼娘亲自将诸人的酒盏满上,看着白瓷杯底里琥珀色的酒液,柔声道:“这酒还是初来建康时埋下的,今日才从梨花树底下起出来。”
她扭脸望着秦修远,情真意切道:“尤其是将军,一定要多喝几杯。”
秦修远一怔之下,只余满心的感动。
府里都是女眷,母亲和嫮生不宜饮酒,琼娘自己也不是善饮之人。那她在刚刚安顿下来时便埋下这坛酒,为的便只有他了。
她始终是惦记着他、盼望他平安归来的。
“当日南渡建康,全靠琼娘费心周全。”
秦修远端起杯盏,正色道:“是为夫的不是,日后再不会教我妻彷徨无助。”
长安城破,天下震动。不知多少老臣悲泣殉国,自以为江山倾覆、再无转圜。那时非但匈奴人作乱,连同本国的贼子也动了趁火打劫的心思,一路不知劫掠烧杀了多少南行客商。
如琼娘这样的绝世殊色,非但保全了自己,还能将家中老小妥善照顾,是他秦修远几世福分,修来这样一个贤妻。
琼娘低眉讽刺一笑,抬眼却满目羞怯:“这是妾分内之事。”
她抬手将自己面前的梨花酿饮尽,看着秦修远也满饮一杯,才缓缓松下紧绷的背脊。
谷红枚的医术她不曾验证过,但看她敢随意沾染花柳,便知有些绝技在身上。
如今这个秦修远太过古怪,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望在她身上,便让她坐立难安,连和离之事都不敢轻易提起,只恐他发觉自己已非昔时的薛照琼。
为今之计,只能信了谷红枚的医术,先和他虚与委蛇一番。
秦嫮生默不作声地吃菜,余光瞥见秦老太太微微抖动的筷子,心底越发惶然。
父亲被薛氏迷惑,一时半会不会休妻。若公主发起怒来,可如何是好?
就她所知,安国公府一向待公主很是纵容,高纯熙许多的产业都是依托盛家发展壮大起来的。若是她在其中搬弄唇舌,说父亲勾引调戏于她,只怕自家便要迎来安国公府的雷霆盛怒。
这都是薛氏的错。
若是她不魅惑父亲,父亲一纸休书将她休弃下堂,再同公主里应外合、将安国公府扳倒,等待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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