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绸缪(2 / 2)
那里头全是高纯熙与他往来的书信,还有一块长安皇城里的焦砖。
——盛膺夺回长安那一役,火烧了皇宫。
依靠公主信里收集给他的那些僭越铁证,还有盛膺毁损皇城的罪愆,寻机活动几番,未尝不能夺了他的兵权。
否则有盛家这个忠贞的保皇党在,他的大业便难以成事。
秦修远飘飘然畅想半晌,想起琼娘娇艳瑰逸的容颜,立时将东西锁好,匆匆往芳蕤院去。
他老迈的身体重回青春,相伴一生的老妻正值花信,是时候重温旧日那些缱绻柔情了。
“将军。”
老槐树上立着个抱剑的冷峻少年,居高临下地睨着秦修远:“殿下宣召,还请移步。”
秦修远隔着苍茫的夜色,认出那少年人是将来的大魏第一剑客萧七,不由惊诧,“你如今竟为公主卖命?”
此人不是被琼娘所救,立志要护卫琼娘十年?怎么竟……
他脑中恍惚一下,发觉救下萧七的是高纯熙,还是他们一同出游踏青那时。
这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让他脑中短暂混乱一刹,才慢慢稳住心神。
“殿下相邀,秦某欣喜至极。”
秦修远遥望一眼芳蕤院里的灯盏,想起高纯熙娇媚潮红的俏脸,扭头消失在夜色中。
*
谷红枚怕那梨花酿不保险,又往茶壶里添了一点料子。
她洗净手出来,发觉琼娘没有如往常那样临窗读书,便调笑道:“男欢女爱竟将你吓成这个样子?待你识得其中妙趣,只怕还要后悔今日的抗拒。”
琼娘觑她一眼,淡声道:“我虽抗拒,倒不是怕。”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畏惧的?她将书籍全数收起来,不过是防着秦修远罢了。
谷红枚笑一声,“其实你何必费心和离。秦修远那个长相身量,你只当是
做了一回嫖客,同他借个种,生下孩子便一包药送他上西天。到时候这秦家老的老小的小,还不是全听你摆布?”
那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岂不快哉!
“你要是怕露了痕迹,我也可以教你许多相克之法,你在他饮食起居里动些手脚,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琼娘有一瞬间的心动,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他不配。”
霜朵已被她二人的腾腾杀气吓白了脸,闻言忙附和道:“他不配让姑娘手染鲜血!”
琼娘看她一眼,苦笑着揉揉额头,“我是说为他消磨时光,还要生孩子。”
她的眼睛望着灰蓝的夜空,想起那双落满星辰的眼眸,忽然道:“若非要与一人执手,我希望那是一个顶顶温柔的男儿。”
但这些都不是此刻该想的。
否则她与秦修远和高纯熙,又有什么差别?
“夫人,将军外出有事,请您早些安歇。”
窗下回话的婢女慢步去了,谷红枚噗呲笑一声,将桌上半温的茶水倒进花盆里。
“今夜难堪的不知是谁,咱们却可以睡个好觉了。”
琼娘跟着笑起来,“想来殿下不会太介意。”
秦修远方才还一副要与她亲近的模样,寻常邀约势必不会理会,也断然没有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家,在这档口邀他相聚。
那便只会是高纯熙。
盛世叔今日归家,盛家想必也有家宴,高纯熙作为世子妃不能不出席。那她是散席后约的秦修远吗?
倒真是不管不顾,就这般急不可耐。
“打水洗漱吧,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盛维桢站在庭院里,摸着沾湿夜露的花蕊,低声问:“公主独自在府中吗?”
阴影里的女子颤了颤,低声回道:“还有秦将军。”
如玉的公子轻轻抿唇,身上的锋芒却柔和下来。
他挥手让那女子退下,朝暗处温声道:“明日武将朝见陛下,之后便是封赏,也不知她有没有合宜的衣裳,你去将我房中那口箱子送去阿姊那里,就说……”
他絮絮叮嘱了一番,想起琼娘捡回去的那个女子,又道:“这或许会是高纯熙攻击琼娘的借口,还是查查那姑娘的底细,莫要教琼娘为难。”
他最怕便是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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