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风雨前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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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膺仰脸讨好一笑,辩解道:“这些鱼养久成精,兜子还未下去便全游开了,比匈奴人还狡猾!”

“我说让下人来,你偏要逞能。”

郡主埋怨一句,却还是坐在池边树荫下等他。

盛馥芳在一旁用草给儿子编蚂蚱,嘴里道:“父亲是忙惯了闲不住,让他动动他还高兴些。”

自己家的家人无瑕关心,天天去给高家的孩子操心,也不想想那和自己有血亲么。真到跟小皇帝亲人打擂台的时候,他还不是选了自己的皇姐。

早点看透也好。

地上垫着厚厚的毯子,又在上头铺了沁凉的席子,盛维桢与曹琅坐在上头解九连环,相视苦笑一声。

“姨姨什么时候来?”

曹琅将小脑袋凑到舅舅跟前,嘴里呼出的气还有瓜果的香甜。

他上次害姨姨受伤了,还没有道过歉呢。

盛维桢道:“姨姨还没想好呢。”

或许是秦修远让她对男子失去了信心,又或许是他还不够好,不能让她许诺终身。

他都可以等。

曹琅眨动乌沉沉的圆眼睛,不懂大人之间这点千回百转的复杂心绪,只

是道:“琅儿去请她。”

姨姨对他很好,如果他去请她,她一定会来的。

盛维桢一愣,有刹那的心动。

“还是让姨姨自己想清楚吧,舅舅不愿逼迫她。”他轻轻叹口气,又扬唇笑起来。

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他该学会知足,否则与秦修远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快活,他也不会快活。

曹琅歪头看一看舅舅,不再说话。

其实他很想问问,外祖母说的“琅儿娶亲”是什么意思,但他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了,剩下的留到明天再说吧。

水池里不时传来哗啦啦的动静,盛膺忽然道:“兜住了!

他实在是折腾太久了,原本一个简单的捞鱼都显得艰苦卓绝起来。随着他这一声大喊,竟引得四人全都起身去看。

郡主瞧见兜里黑乎乎的大王八,瞥着还站在水里张嘴傻乐盛膺,拧着眉头没说破。

一对儿女察言观色,也都没有出声。

曹琅倒是认了出来,却矜持地闭着嘴巴。

所以当琼娘接过那桶红鲤鱼,瞧见里头还五花大绑着一个通体漆黑油亮的大草龟时,狠狠愣了好一会。

“这是、这是给素荷煲汤的?”

她眼中盛满困惑,仰脸望着盛维桢,等着他为自己慷慨解惑。

盛维桢闷闷一笑,絮絮将这只大草龟的来历告诉她,一面帮着将鲤鱼倒进湖里。

“世叔是因为公主的事情,与陛下生分了?”琼娘戳戳龟背,琢磨着将它养在哪里。

这龟看着有些年岁了,真拿去炖汤,有些可惜了。

盛维桢将木桶放下,望着倏忽游走的鱼儿,轻声道:“陛下始终是陛下,父亲是臣子,不该心存怨怼。”

琼娘摇头,“君臣和睦,靠的是陛下仁德、臣子尽忠,缺一不可。”

承命于天不过是愚弄百姓的谎言,皇帝亦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有贤德也有昏昧,没有什么神圣的地方。世叔受先帝托孤,没有篡位已是忠心可表,何况他还尽了自己能尽的全力。

是陛下索求无度、不知感恩。

长公主淫乱怀孕,换做任何一个头脑清楚的皇帝,都不会如此姑息。就是一定要偏袒于她,也会给安国公府厚厚的恩赏抚慰。

但当今的小天子并不懂得这些。

他似

乎真当自己生来是君,旁人都要无条件向他尽忠,不能有自己的私情私心,不会有委屈愤懑。

盛维桢压下嘴角的笑意,“琼娘不觉得父亲不敬,我很高兴。”

“这便高兴了?”

琼娘诧异望他,“若是我说世叔篡权登位也是人之常情,你岂不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当真么?”

琼娘张张嘴,意外他竟追问下来。

“我也只是说说,世叔那样的人,怎会如此行事。”

若世叔有这份心,他早在桓帝时便该反了。他与父亲一样,并不在意坐在龙椅上的是谁家姓氏,只在乎天下万民的福祉。

否则,当年他们便不会谋划下那两头不讨好的局,既得罪了高祖皇后,又得罪了桓帝。

除非少帝长大亲政后,是个横征暴敛、荒淫无度的昏君,否则在世叔解甲归田之前,他都会安安稳稳地坐在御阶丹陛之上。

那么高纯熙的身份便也不会改变。

想到她永远能靠长公主的身份作威作福,琼娘便从心底里叹息不止。

“篡权的未必便是父亲。”盛维桢轻声低语,被风吹散。

傍晚时分,琼娘送盛维桢出门,目送他的马车走远,刚要吩咐关门,便见宋子琛含笑走来。

他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拱手道:“方才看娘子身影便觉眼熟,见到娘子身旁的婢女才敢确定。未料到娘子竟有如此倾城姿容,琛实在自惭形秽得紧。”

素雪的眉头打成了结。

霜姐姐认错一会,这人还成狗皮膏药缠上了不成?

琼娘听了他一大篇话,确定他是想接近自己。

多半还是为了高纯熙。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琼娘打量着宋子琛,见他穿着文人爱穿的儒衫,不确定地想,或许是欣赏高纯熙的才气吧。

毕竟从未去过边塞,都能写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句子,就是她也不得不服膺,高纯熙是当真得天独厚。

就是人品太坏。

“琛的车驾坏了,正等人前来修理,不知可否叨扰娘子一杯清茶?”

琼娘语笑嫣然:“妾是独居的妇人,与东昏侯无亲无故,贸然招待恐惹人非议。还请侯爷多移两步,不远处便有贩卖茶果的小铺。”

她盈盈向

他福一福身,抬腿走进门内,半点没有要款待他的意思。

宋子琛望着紧闭的大门,眸色幽微。

这女子油盐不进,不知是看破了他的意图,还是怕盛维桢误解,坏了她嫁进公府的大计。

小厮悄声道:“侯爷,马车被咱们故意弄坏了,修好还需一会,不如便去小铺里等候吧。”

侯爷素日低调,除了诗会极少出门。他此时骤然出现在花枝巷子这个平民杂居的地方,教有心人探知,也是一个麻烦。

“那就去尝尝薛娘子推荐的茶果。”

宋子琛保持着风仪气度,轻摇折扇走在路上,引得众人不住张望。

这巷子近些时日古怪得很,自从搬来一个天仙儿似的小娘子,隔三差五便有俊美的郎君出现。若不是那位薛娘子待人和善,又紧守门户,都要让人疑心是不是什么勾人的山精鬼魅了。

霜朵从卢大娘家中出来,琢磨着带些瓜果回去,正撞见店中饮茶的宋子琛。

她还记得这位被自己的错认的侯爷,正要低头避开,却见他已经直愣愣将目光投来,只好硬着头皮向他行礼致意。

“霜姑娘。”

宋子琛眼中划过精光,温言问她:“怎么亲自出来采买瓜果,可提得动么,要不要琛派小厮为姑娘送到府上?”

他生的儒雅温文,说话慢声细语,很容易便会让人生出好感。

霜朵朝他笑一笑,将满满当当的篮子提起来:“拿得动,不用侯爷费心。”

外头晚霞满天,绮丽又旖旎,她鬼使神差地回首朝店内望去,便见轻垂的靛蓝布帘后,他正含笑睇着自己。

霜朵脸上一烫,步调慌乱起来。

姑娘向她解释了那日的内情,她便带着钗亲自去向卢大娘道谢,表明了自己不愿嫁人的心意。

可是见到这位东昏侯,她忽然便觉得,其实嫁人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QAQ

错字病句明天统一改,前文可能会修,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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