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祭礼（2 / 2）

“殿下。”

秦修远将高纯熙扶住，看着满脸焦急的小皇帝，低声道：“正午灼热，陛下已略尽哀思，不如暂且休息片刻，待暑气稍缓再继续礼祭。长公主殿下怀有身孕，陛下康健更关乎国祚，娘娘必定也不愿您二位有什么差池。”

少帝拧眉瞅一眼盛膺，“准！”

盛卿的心变了，但好在他又有了一个秦卿。

祭台旁修建了一溜长棚，用以安置皇族与王公大臣们。少帝是天子，规范比旁人更高，棚里一应器具俱全，还早早就摆好了冰盆与瓜果。

他记着高纯熙腹中未出世的小外甥，出言道：“皇姐去朕那里坐坐，让太医给你瞧瞧。”

“陛下三更天就起了，折腾半日势必极累，皇姐就不去打扰陛下了。”

高纯熙摸摸肚子，笑意温柔，“今日母后的事最大，我回宫再看太医也是一样的。”

少帝后背汗津津一片，黏腻得难受，见她推辞便也不再多言。

随侍天子的奴婢跟着离去，周遭一下便空了许多。

秦修远扫一眼公主府的宫婢们，知道都是高纯熙的亲信，便也不避讳她们：“殿下预备今日打下孩子么？”

他如今也算摸清了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本性，大略知道她要靠这孩子谋算一番，只是不知道她会针对盛家还是琼娘。

如果是盛家，那盛馥芳便是最好的人选，她二人素来有嫌隙，要栽赃给她也容易。

但盛家的女眷今日并未到场。

那就只剩下琼娘了。

高纯熙似笑非笑：“将军舍不得了？”

她始终记得，自己费心筹谋一场，搭上盛维杨一条性命，一力将

陈光彦拉下水，坐实薛照琼不贞私奔的罪名，却全毁在他一句“吾妻贞洁”上时，那种咬牙切齿的恼恨。

秦修远对薛照琼未必是爱，但总是有一种独特的情感，促使着他对薛氏留余地。

这对她是大大的不利。

“殿下注意分寸，”秦修远下巴收紧，“莫要伤到自己。”

高纯熙唇角上扬。

“安排下去，传民女薛照琼来给本宫请安。”

“是。”

高纯熙施施然转进自己的棚屋中，将怀中的药散倒进凉茶里，轻轻呷上一口。

今日只要落下胎儿，她便直接说薛氏冲撞致她小产，让左右直接取薛照琼性命，绝不给旁人救场的机会。薛氏死后，就是安国公府想要追究，也于事无补。

她才小产，谁也不能拿她怎样。

高纯熙眼底藏着疯狂的快意，弹弹鲜红的蔻丹，托腮等着薛照琼前来送死。

女主又如何呢，还不是一介民女，任她呼来喝去。过了今日，连命都没了，属实凄凄惨惨戚戚！

“民女薛照琼，见过昭阳长公主。”

琼娘一路顶着骄阳行来，两颊泛着晒伤后的酡红，看着别有曼丽的风情。她款款软下腰肢，盈盈拜倒在地上，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卑不亢，风致宛然。

高纯熙直接将饮尽的茶盏摔碎在地，消灭用药的证据。

“这便是被逆袭的女主吗？”

她凑近那张让人窒息的姝丽容颜，轻嗅琼娘身上的幽香，“真有些舍不得你死，但你不死，我怎么翻身……”

“民女不懂殿下何意。”

琼娘掸开衣摆上的碎瓷，仰脸与高纯熙对视。

她隐隐觉得高纯熙有些不正常，却说不清问题所在。

“你不需要知道。”

高纯熙轻抚她白瓷一样的肌肤，低低笑道：“真是骨秀神清的美人儿，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秦修远还未与你圆房吧？在一帘幽梦，原本安排了盛维杨与陈光彦为你破身，可惜都没成事。不过也好，‘质本洁来还洁去’么，我懂，这更符合美学。”

琼娘道：“殿下有许多不好，才情却极好。”

高纯熙咯咯笑了半晌。

“我心中有上下五千年的精粹，你们就是读一辈子书，也赶不上我一个零头。”

琼娘凝

神细看她两眼，干脆站起了身，“殿下有自傲的本钱。”

高纯熙话里有话，并不是单纯的自我夸耀，只是琼娘实在不懂，那“上下五千年的精粹”意指什么。

“你迟迟不与盛维桢过定，是不是怕他死了，让你守活寡？”

高纯熙眼神浑浊，絮絮道：“我实话告诉你，他很快就要死，月底之前，二十八号。”

琼娘心中一凛：“殿下为何这样确定？”

高纯熙却避而不答，只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请陛下挑了一个名媛闺秀指婚给他，盛维桢就是死，他的未亡人也不会是你！”

“本宫绝不会成全他的痴心。”

琼娘默然审视着她，心头豁然一清。

“殿下并不是真正的昭阳公主，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忙完啦，恢复更新，挨个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