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陈枕提着水桶从小巷子远处的青石板砖上走过来,眼前是一幢乌黑的柳木门,他伸出那只略带薄茧子的手,轻轻推开门,旋即转了进去。
今儿是头牌花魁如烟公子开.苞的日子,所以醉仙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既如此,陈枕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的工作是给各位头牌小主子的房间做清洁,这算得上是一个男人能做的最粗重的活,所以连头牌身边打杂的下人都能够有资格给陈枕眼色看,仅仅是因为他长得丑,做不了醉仙楼里入厅堂的细致活。
连相貌普通的佣人也能看不起陈枕,更别提眼高于顶的头牌们了。
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在这个饱受屈辱与欺凌的地方讨生活。
眼下,陈枕将如烟的房间整个抹了一遍,房间里每一个死角都理得干干净净,连地上的青砖都用水狠狠擦了三遍。
偌大的房间清理完,陈枕的手也开始发麻了。
他的手因为长年累月做粗重的活计,已经生成了一层薄薄的小茧。但是这并不妨碍陈枕的手生的修长好看,十个指头如青葱一般根根晶莹剔透,白的连皮肤下的血管都能瞧见。
陈枕这双好看的手原本是用来拿笔的,可是自从父母意外身亡之后,他就从书香门第的儿子变成了一介草民。没有来得及嫁人的陈枕,一下子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他便开始四处出卖劳力过活。
不幸中的万幸,他眼睛下方靠颧骨的位置长有一块很大的青紫色胎记,虽然他五官均匀,可是整体看起来非常丑陋,所以没有老鸨打他卖身的主意。
他拎着水桶从狭窄的后院围墙下走过,正好与刁钻的歪嘴龟婆狭路相逢。
歪嘴龟婆名叫容四娘,她在醉仙楼已经干了十来年了,算得上这里的老骨干,所以对这后院的事情向来是说一不二,对这后院里的蝼蚁们更是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陈枕虽然地位卑微,可骨子里有股世家子弟的高傲,他不屑于奴颜婢膝地讨好这些势利小人。
容四娘尽管姓容,可实际正恰恰相反,她气量狭小,容不得人。
她这种拜上踩下的人,最最见不得的,
便是有骨气的穷人。追根溯源,虽然她自个也是小人物一枚,可偏偏觉得自己为了生存有了给别人当狗的心,而比自己地位还卑微的人却那么阳光的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这真是世间最碍眼的事。
“陈枕,你简直反了,为何见了我不下跪行礼啊?”容四娘拿鼻孔瞧着迎面而来的陈枕,眼神轻蔑。
原来在中原的礼节中,一般男人在外边见了女人都是要下跪行礼的,嫁了高官的命夫被恩赐省去这一礼节,其余男人都要遵守。
陈枕放下手中沉甸甸的水桶,掀起长摆,脆生生地跪在了巷子的角落,笔挺的身子在夕阳下投射出一道颀长的黑影。
“哼,不要以为那当红的如烟照顾你,你就可以横着走了,在这醉仙楼的后院里,你的小命儿还拽在我手上呢。”容四娘冷哼一声,随即一脚踢在陈枕的腰上,然后大摇大摆地撅着屁股走了。
他吃痛地往后一缩,可身后是冷冰冰的墙壁,硬逼着他受了这结实的一脚。
陈枕并非故意见着她不下跪,而是他的膝盖在干活中受伤未愈,他正在犹豫怎么跪比较不伤膝盖时,就被那歪嘴容四娘刁难了。
他回到房间,将水桶洗干净,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被踢脏的衣服,然后打算眯一会。
今儿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醉仙楼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时刻待命干活,所以他只能睡一会儿,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就得醒来。
话分两头,某位风流公主今夜赶场醉仙楼头牌,不过她不是为了与如烟行那风月之事,而是为了画出平生最期待的一副中原美人图!
京城里,谁不知道她四公主上官珑那‘第一画师’的美名早已传遍海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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