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三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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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穷云海。

站在紧闭的山洞门口,看着拼命咬着他的小腿,冲他凶狠地汪汪直叫,发出仇恨的怒视小犬,玄无憾苦涩怆然地笑了一下。

师尊,果然还是这副脾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分明已尽数抹去小犬与他的联系了。可师尊却依旧不愿意和他沾染上哪怕一点联系。这份认知令他心口一瞬间如被人掐住般窒息。

可他这是他的罪有应得

不是吗

“你咬我也没有用。”玄无憾并无半分怜惜地拔腿,寻了一块大青石坐下,对小犬冷冷地道,“师尊已经察觉我们之间的联系了。他不会再理会你了。”

拼命啃咬着玄无憾大腿的小犬动作一顿,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呜咽着趴在了地上。

它哀哀地望着紧闭的洞口,低声难过地呜咽着。

希冀着山洞的主人会出来看他哪怕一眼。

玄无憾亦跟着小犬看向山洞。

上辈子他醒来得太晚,赶到凡峰时,师尊已自爆而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化为虚无,被清风白云带走,在世间消去最后一丝痕迹。

他至今仍记得那种失去的感觉仿佛被人生生挖走心口最重要的一块东西,留下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回忆令血肉腐烂却始终不死,略略一碰就疼得钻心。

至少,这一世师尊活着。

这于他便是世间最大的幸运。

此后三年每一天玄无憾都会来给奉北雪护法。

无穷云海里有许多凶猛仙兽,也有不少不要命前来历练的仙人,师尊留下的阵法不一定能挡住所有人。

玄无憾想他能够为师尊多做一点是一点。

他有时候也会离开一会儿。

借着补天救世之功,奉向南在修真界势力越来越大,师尊想要单枪匹马赢过他并不容易。玄无憾要趁着这三年时间,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护住师尊的安全,帮助师尊的复仇。

他要竭尽所能地保护师尊赎罪。

他也会做一些其他事情。

春天林海桃然开花时,玄无憾会学着师尊以前那般,在林海里将一树一树的落花填埋,在花泥里种下一棵又一棵的幼苗,因为师尊曾对

他说过,万物皆有灵,草木亦然。用花泥育木,这方是护花人。

夏天林海郁郁葱葱时,他会搬来一壶好酒,假装与师尊共饮,仿佛那一场补天之灾尚未发生,他与师尊就着凉爽夜晚对饮时的岁月。

秋天林海满树金黄时,他会采下一颗又一颗丰收的果子,留给师尊以后修行所用,就像师尊在过去的千年时光里曾为他做过的那般。

冬天林海皑皑一片白时,他会坐在山洞门口,任凭落雪堆满满肩满身,浑身上下一色儿白,回忆着生在南国的他,第一次在北雪峰见到雪时,大声惊叹着在雪地打滚时,被师尊温柔摸着耳朵的画面。

如此往复三年。

又是一年夏季夜晚。

玄无憾正盘腿坐在虚空里,对着孤影饮酒。因长时间思念与不眠不休,他泼墨般白发已白了彻底,手腕脚踝上的玄铁链子垂落在虚空里。

他举着一个玉色酒壶饮酒,晶亮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没入他火红长袍里。

他混若未察地饮着酒。

咔嚓

是脚步轻轻踩过落叶的声音。

山洞亦一瞬被打开,露出光亮。

一个墨色长发用一根青竹发冠固定,身穿雪白长袍,手持一柄简陋竹剑,面庞冷漠淡然的男人略一低头,走了出来。

时隔三年他气质更加冷漠淡然,映着苍茫浓郁的无穷云海,仿佛极北山尖上那一抹冷雪。

玄无憾的手一时顿住,近乡情更怯地痴望着那雪白身影,连酒都忘了喝。清冽酒水从酒壶口流出,打湿了他的火红长袍。

这,又是他的幻觉吗

林间的毛茸茸们却比他反应要快得多。

仿佛一阵黑压压的旋风滚过,从森林里四面八方窜来许多小仙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一道残影后,它们迫不及待地争先恐后抱住了奉北雪。

“叽叽叽”

“咕咕咕”

“喵喵喵”

“嗷嗷嗷”

小朱雀再次抓住了奉北雪的头发打算筑巢,小白虎蹭地蹲在奉北雪肩膀上,用毛茸茸小脸蹭着他的脸,小玄龟抱住了奉北雪的腿,慢吞吞地顺着往上爬,还被小白虎当助力踩了一脚,圆眼睛里转着找不到凶手的茫然,还有小九头蛇试图缠上奉北雪的脖子,小饕餮悄无

声息抓住了奉北雪腰带打算往上窜

上一秒奉北雪高冷淡漠冷然凛然不可亲。

下一秒奉北雪如圣诞树般挂满了毛茸茸。

奉北雪有些无奈摇头。

“师尊。”玄无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恭敬地站了起来行礼,又想起自己如今模样颓废得紧,头发都已经白了,手腕脚踝还挂着锁链,还一个人饮酒

他赧然得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给师尊看见这么难堪狼狈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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