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大户（1 / 2）

第十六章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奉北雪脱口而出的‘放肆’，纯粹出于千年的惯性。

他不大会与徒弟相处。

因当年师尊将他从千年闭关中揪出来时，叹了口气，说他太过孤僻不懂红尘恐于修行有碍，让他收一个徒弟。

他才拣了玄无憾回来。

他起初并不知道该拿这沉默寡言却早熟懂事的团子怎么办。他的人生经历太贫瘠，里头绝没有‘带小孩’一项。

他只好像师尊教他般，严肃古板地教玄无憾。

很久后他被古亭天一语点破：“我爹这么教时，师兄你都一千岁了，你那小团子才七岁，师兄你觉得合适吗？”。

才意识到不妥。

但改也来不及了。

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玄无憾命大，玄无憾这么着，居然磕磕绊绊地长大了，还长得颇为出众，在年轻一代里堪为翘楚，人人都会赞一句‘不堕其师之风’。

他和玄无憾如同俩老夫人论道的相处方式，亦沿袭了下来。

玄无憾亦是怔愣片刻。

他今天喝了些酒，药王谷的千年醉，后劲十足，已有三分醉意。因而在听见浑似师尊的语气与声音时，出于惯性地讨饶……

他随即苦涩一笑。

是他魔怔了。

时过境迁，如今师尊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又怎会如以往般理会他，甚至‘亲近’地训斥他。

二人沉默了片刻。

玄无憾除却在师尊面前，从来是个大方洒脱，随性到邪魅不羁的性格。他拿起玉色酒壶，又灌了一大口了，晶莹酒水顺着锁骨没入衣内。

他轻笑着啧了一声。

“小家伙，你方才是不是故意占本尊便宜呢？”

看见玄无憾对‘薛一痕’如此亲昵地玩笑，再想起千年来他在自己面前都古板冷漠得如老头子，奉北雪无端有些不高兴：“我不是故意的。”

听出他的不快，玄无憾摇头失笑。

“人小小的脾气还挺大。”

‘人并不小’的奉北雪更不高兴了：“玄……长老，您今天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哦，也没什么。就是方才一个人喝酒觉得无趣，想起昨儿个刚提醒过一个傻狍子，前路有陷阱。”玄无憾轻佻地笑道，“就突然想过来看看，那傻狍子是不是真的往陷阱里撞了。”

‘傻狍子’奉北雪：……

只要不是师尊，玄无憾没怕过任何人的冷脸。望着小人儿小脸更严肃的板起，摆明了写着‘我很不高兴’几个字，他喝了口酒，笑容愈发轻快愉悦。

“结果你猜怎么着？”

奉北雪并不想猜。

玄无憾纵性大笑：“那傻狍子还真往里头撞了。”

奉北雪：……

他当时收徒时是不是瞎了眼？？？

看着小家伙小脸绷得紧紧的，愈发生闷气地不高兴了。玄无憾怕把人逗狠了，才愉悦地收起促狭，语气严肃正经起来。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入这个训练营的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他倒不是特地为薛一痕跑这一趟的。

奉向南捣鼓出的训练营，是他从头扳倒奉向南，令他声名狼藉的重要一步棋。平素没人时，他都会过来看看，一是防着奉向南动手，二是搜集些证据。

碰上薛一痕是凑巧。

但帮他是真心的。

他很看好这少年的资质。

师尊是个惜才的人，因自己不大会与人相处，便不爱收徒弟。但但凡遇上任何好苗子，他都会交代自己多照拂一二。

“仙途漫漫，后续有人才是长久之态。”

久而久之他便形成了习惯，遇上顺眼的都会帮一把。

至于逗弄……只是他的恶趣味罢了。

“既然古亭天都不收你，把你发配到了这地方，又何必在仙穹派死磕。”

玄无憾火红广袖一展，就要将奉北雪卷起，“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今儿个就做一回好人，亲自送你离开吧。”

“我在三清派有一老友，正好可收你为徒。”

玄无憾是分神期以下第一人，能够将刚入分神期的奉向南逼得狼狈退败，却又如何憾得动稳稳在分神期的奉北雪。

奉北雪八风不动地立着：“不必了。”

“你这人小小的，本事倒不小。”玄无憾没能带动奉北雪，愈发觉得有趣。

奉北雪道：“我不愿意离开仙穹派。”

玄无憾坐在悬空的玄铁剑上，用手撑着脸，摸着下巴，好奇打量着奉北雪，并不理解他对于仙穹派的执着。

“古亭天都不要你为徒弟了，仙穹派的根都快烂透了。那些个劳什子的长老里，除却古亭天之外就只有我还算能看了。”

“莫非，小子你是想拜我为师？”

奉北雪：………………

“十七岁的旋照期，资质在仙界也算是出众，倒也不算辱没我这仙界第二天才……”玄无憾其实看出了奉北雪并不愿意拜师，他本人也没有收徒的打算。

这辈子除却师尊，他不打算与第二人有师徒关系。

他却故意逗弄道，“我如今是仙穹派第二长老，门下也无弟子。你若是拜入，便是开山立派的首徒，从此在仙穹派可以横着走。”

“小子，眼光不错。”

甘姓少年们齐齐眼睛发亮，如看到了一座宝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