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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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说来话长,下次约吃饭面聊】

【行】

傅清微把手机锁屏,假装照镜子,后面那位道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重新按亮屏幕。

甘棠已经换到下一个话题:【唉,要实在找不到工作,咱俩出家算了,你去问问那俩道长道观还招人不?】

傅清微沉吟:【寺庙招人都研究生起,道观也差不多吧】

甘棠:【那再去读个研?】

傅清微慢条斯理的:【等我们读完研出来,人家博士起招】

甘棠:【……】

她有一万句脏话要说。

傅清微弯了弯唇。

公交快到站了,她关闭聊天页面,站起身来。

巧合的是,那两位道长和她同一站下,傅清微礼貌地侧身,让到了后面,手握着车内的金属扶杆。

新闻里还在重复播报:“广大市民如遇海市蜃楼不要惊慌,在原地等待,或拨打求助电话98765。”

刹车片摩擦出铁锈味的声响,和缠绵的烈日在柏油路上发酵出一种臭味。

正值九月,出伏不久,秋老虎大显神威,整座城市热得像西游记里蒸唐僧师徒的巨大蒸笼。

傅清微刚下车就闷出一身细汗,她呼吸了一口南方三十四度的空气,果断选择了抄小路。

前方左拐通往一道窄巷,老民居尚未拆迁,墙头探出翠色树叶,一半都是荫凉,她对这片儿熟,向巷口快步走去。

“道友?”随她下车的两位道士里,年轻的那位正循着另一人的视线望去。

“贫道想跟上去看看。”

小道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双亲切的笑眼弯起来,说:“局里报道还有些时间,我与道友同去。”

“谢过道友。”

两人都是玄门正宗,修行在身,步伐比寻常人快很多,两人提速赶上,傅清微的身影就在前方,十几步之遥。

“这位……”女道长正要叫住她,眼前的窄巷似在网膜前扭曲了一下,快得难以捕捉。

之后傅清微就消失了。

众目睽睽之下。

消失得无影无踪。

*

傅清微踏进了一片古怪的浓雾之中。

她此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雾,像倒悬的云,借助隐约的视野,她判断自己正处在深林里。

她回想起早上公交车上的新闻。

海市蜃楼?

傅清微蹙起眉头,在原地等待了许久,“幻象”都没有消失,回应她的只有愈发静谧的林间和鸟叫声。

手机信号那格始终显示无服务。

断联得彻彻底底。

日头升得越来越高,逼近正午时分,雾色淡了些,傅清微离开了原地。

她本想下山,可没走几百米便被一阵浓雾挡了回去,只好改道上山。

雾气浓过又淡。

越往上走,傅清微越是惊讶。

这里像是一座荒废了的深山,没有任何人类留下的痕迹,花草奇珍遍地都是,比她见过的一般的体型都要大。

她亲眼看到长在树根附近的野山参根须粗壮,无人问津。

寂静的深林里,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和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曲径尽头。

浓雾之中,掩映一座道观的后门。

一路走来,傅清微除了这栋建筑外没有见到任何东西,即便荒山野岭出现道观实在诡异,也不得不上前敲门。

叩叩叩——

古香古色的铜拉环磕在木门上。

“请问有人吗?”

傅清微叩完门,脚步立刻往后退了一些,紧紧地盯着看似没有关严的门。

里面许久没有传来动静。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回应时,隔着门传来一道女人低柔喑哑的嗓音。

“……你来了。”

那道声音听起来极为成熟柔和,想来主人也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传入傅清微耳中,她不知怎的生不起任何防备。

在木门自里开了一条门缝后,她抬手推开了门扉。

一张金色符箓从门后飘落,落在她的脚跟。

傅清微弯腰捡了起来,顺势抬起了眼帘,瞳孔骤缩,后背腾腾地爬起一阵蚂蚁似的细汗。

正对她的是一口黑洞洞的棺材,像择人而噬的巨兽,九条纵横交错的粗大锁链将石棺钉在中央。

悬浮在空中的符牌无风自动,叮啷作响,每一个都爆出红光。

不仅如此,这个道观偌大的后院贴满了符纸,墙上地上,黄的红的,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空隙。

棺材四角悬空,离地三尺,如同用符咒紧紧包裹的蚕茧。

傅清微脑海里一瞬间浮起许多电影画面,头皮一炸。

头顶同时一声响雷炸开,符纸困住的天地阴阳变色,狂风四起。

风卷入后院,地上和墙上的符纸都飞舞到了空中,金色符光在地面流淌,宛如月色,连通地底的锁链缓缓转动,一阵鲜红的血液顷刻爬满了石棺。

傅清微后背都冷透了,她的手已经碰到了木门边缘,离出去只剩一步之遥,脚步却跟用钉子楔在原地似的,寸步不能挪动。紧接着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手脚犹如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转身向院里走去。

傅清微如坠冰窖,因为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口开着的棺材越来越近。

离死亡越近她反而越冷静,左右不过一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这里,傅清微心一横,睁大了眼睛,看向棺材里。

里面躺的既不是粽子,也不是干尸,而是一个骨肉匀停、清绝明艳的女子。

她如墨青丝束起,头戴道门至高之一的上清莲花冠,面色红润,栩栩如生。

女人的外表看起来二十三四岁,身披鹤氅,仙风道骨,里面却穿着一身红衣道袍,像极了庄重的喜服。

傅清微盯着她一身的大红色,来不及看仔细,整个人翻身跌进去,棺材盖咚的一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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