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诉昨日事,倾今时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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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宁悬明一夜安眠不同,越青君回宫后并没有立即休息。

越青君不喜别人伺候,平日自己住的寝殿也不会留人,回宫后,将门一关,吕言就开始向越青君汇报今天任务完成的如何。

“殿下让奴婢找的人都安排好了,只是那些人向来不受约束,若是想要殿下驱使,恐怕不能长久。”

吕言不敢询问越青君要那些人干什么,但能从对方的安排上推敲。

越青君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这你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他们帮一点小忙。”

望着晃动的烛光,越青君毫无预兆提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梁公公的伤养得如何了?”

吕言一愣,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多亏殿下关照,公公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越青君语气悠悠道:“既然如此,那就问问梁公公,是想去皇陵,还是去行宫吧。”

吕言一时没能及时反应,他本以为越青君留下梁公公,是想将对方收为己用,毕竟虽然梁公公失势,但对方曾经陪伴章和帝几十年,知道的秘辛可不少,虽然梁公公始终忠心章和帝,未必会将这些告诉别人,但事在人为,留着总是有用的,尤其是越青君如今势单力薄,更不应该错过。

越青君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也没生气,只笑笑道:“梁公公侍奉父皇多年,虽有过错,但已受过惩罚,过去的功劳并非作假,父皇也不是绝情之人,如今虽因尚在怒中而对梁公公的安排有所疏忽,那便只好让我这个儿子,为父皇将那份疏忽弥补一二。”

“皇陵虽然清苦,但那里葬着卫国皇室诸位先皇,英灵在上,必能保佑梁公公安度晚年,行宫虽不比皇宫辉煌,但到底是耗费巨资修建,其中繁花盛景,四季如春,也是养老的极好去处。”

这一字一句,竟然当真是为梁公公考虑,为章和帝的名声考虑,他自己非但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要疏通关系安排梁公公的去处,更别说还可能被章和帝知道后厌弃不满。

听完后吕言满脑子就一句话,他图什么?

从前吕言见越青君对章和帝总是一脸敬仰孺慕,他还以为那是对方为了讨好章和帝而装出来的,毕竟这样的人在章和帝身边不要太多。

然而现在吕言却惊悚地发现,越青君的所有表现或许不是装出来的。

为什么?

章和帝是什么能让人不为名利,心甘情愿捧臭脚的人吗?

又或者是他看走了眼,这位殿下当真是这天底下第一大圣人,无怨无悔为君父付出不成?

仅仅是想想,吕言就想笑。

然而心里笑着笑着,他又笑不出来了。

如果这位殿下真是个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圣人,那他这样追随的人又怎么办?

既是圣人,还会谋取名利权势地位吗?

这样的主子或许是只求安稳的人喜欢的,但绝不包括吕言。

思绪百转,外界却不过短短几息,吕言恭敬俯身:“多谢殿下挂念,待奴婢问过公公后,便领公公前来向殿下谢恩。”

待吕言的身影消失在殿内,越青君方才勾起一个兴味盎然的笑容。

认定一人忠心耿耿的戏码未免太过无趣,他只是想在娱乐荒芜的古代,给自己制造点娱乐活动而已,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想必这位在原著中不择手段一心爬到高位,甚至在结局国破时都能苟全性命于乱世的奸宦,一定不介意满足他这么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要求吧?

*

郊外一处宅子,十几个成年男人风卷残云干完几十个馒头,几大桶饭菜,就地一躺,完全不想动弹。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人小声说话:“大哥,那安排咱们住这儿的到底是什么人?要让咱们兄弟们干什么?”

“你管人家让你干什么,要是能让老子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吃肉吃饱,要我给他杀人放火我也……”

还没说完,那人就被狠狠拍了一巴掌:“说什么浑话,媳妇孩子不要了?”

被打的那人挠头嘿笑,“这不是还有你们吗,咱们一起跑到京城,过命的兄弟,怎么也能施舍我媳妇孩子一口饭吃。”

其他人也笑:“自己的媳妇孩子,说什么施舍,这多见外。”

那人笑脸一拉,恶狠狠瞪了他们几眼。

几人一阵说笑打闹,一名身形瘦弱的青年走到一个硬朗男子身边,小声询问:“大哥,你怎么看?”

硬朗男子:“我打听到,城北那边在招兵。”

瘦弱青年当即皱眉,“你还想入伍?爹和叔伯的教训还不够?”

他们来自军屯小镇,原本家境也算不错,他和他哥还能读书认字,可自从去年上头换了长官,底下人就再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若非日子过不下去,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本来想着京城是天子脚下,活路总比其他地方多,谁知一路遇到的流民就先让他们吃了不少亏,若非是兄弟们都在家中熏陶下不说武艺超群,也是强身健体,比起那些流民要好许多,也不能将老弱妇孺平安护到现在。

硬朗男子:“京城总比别的地方好些……好了,现在给孩子们买药的钱有了,我不会去的。”

瘦弱青年没能完全放心,现在不会去,那就是之前想过。

“还是想想给咱们银子的人要咱们做什么吧。”

硬朗男子皱眉:“总不过是那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担心兄弟们因自己的决定而丧命。

“不然咱们偷偷跑了?咱们的人刚刚打探过了,这院子位置偏僻,周围也没什么人守着,就算趁夜跑路也不容易被找到。”瘦弱青年建议道,看样子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你拿到银子了?”硬朗男人问。

瘦弱青年一噎。

顿时想起今天那人聘用他们的时候,给饭给菜给药,吃喝管够,嘴上说着事后给他们多少银子,但实际一个铜板他们都没拿到。

套路,都是套路,果然贵人都是奸猾狡诈。

如果现在就跑,他们当然不亏,但是依然没什么后路,到时候,他哥多半还是得从军。

虽然军营也吃不饱,但以他哥的身手,至少饿不死。

这一夜,兄弟俩都睡得不是很安稳,做梦都是他们被卖去当奴隶苦工,藏起来的老弱妇孺全被饿死。

*

宁悬明看着手中的正式请帖,想到距离说要请自己上宅子里做客才不过几日,心下忍俊不禁。

不过,想想之前越青君才说下次见面,没几日当真出现在他面前,便又觉得这十分正常。

毕竟他的好友,孱弱的身体也无法阻止他的雷厉风行。

说起来,这还是宁悬明第一次收到越青君的正式邀请,抚过请帖上的笔迹和印章,宁悬明一时又有种回到两人之前书信交流的感觉。

翌日,宁悬明循着请帖上的地址,提着礼上门。

还未到门口,便有下人小跑上前,迎他进门。

“郎君快请,我家郎君早就在府上盼着您来了!”

宁悬明来京城后,第一次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倒也没有受宠若惊,只是觉得,果然,无瑕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啊,满京城的人,也只有对方会这么欢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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