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放过你自己吧(1 / 2)
044、放过你自己吧
庆妃揽下事情之后,还专门让自己宫里的人去闽湖边看了一眼,回来的人说石头的确是滑落了,远远瞧着青苔一片,不大敢靠得近了。
闽湖里原养了不少的鱼,夜来喂养投食,也是一番趣味。
如今也喂不成了。
宫宴的事情是早就敲定的,如今丞相回京,惊闻皇后噩耗,连丞相府的大门都没打开过,后又与靖王诸多争执,更是休养府内。
祁瑛便想借着此次宫宴,给江莠补办一场接风宴,顺带着让祁道也进宫来陪陪太后,与江莠之间缓和两分。
怕江莠不肯来,怕她觉得后妃之间麻烦,又没了席间想要见的人,所以早早的就问过了她的意思,谁知道江莠居然痛快的答应下来,说立冬宫宴上,定会准时出席,倒是大大出乎了祁瑛的预料。
没多花什么功夫,是她自己愿意来的。
知道江莠会去参加宫宴的祁道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他盯着自己面前的高墙,知道这座高墙外面,就是江莠所在,只要他走出门到对面去,没人敢拦着他。
虽然那日摔了腿,但也把祁道摔清醒了不少,坊间流传的黑锅他背在身上,原本是要去找江莠算账的。
可这几日每回到她院子墙边站定的时候,都能闻到熬药的味道。
宫里那位贵人说江莠生病了,祁道僵在原地,明明只是一堵墙而已,他却骤然失去了问责她的勇气。后来更是连对面的墙边也不敢去了,只能站在自家府邸的院落里,闻不到药味,反而更加的心间慌乱。
为什么病了?
为什么不说?
是什么病?好了么?还能痊愈么?
全是问题,却又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是什么时候彼此疏远到如此地步的?大概是从。。江有死的那时候吧。
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闪放片刻后便被强行停下。
好在,过两日能在宫里见着面,祁道烦躁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长出一口气后,转身离开墙边。
等到那个时候,再寻她说话吧。
此时的梅惜宫里,又将银碳暖暖的烧上了,好日头是可遇不可求的,如今白日里也灰蒙蒙的,姜婉要贴着窗边看书才行,翻了两页,抬眼看向站在静月身边有些浑身不自在的品竹。
祁瑛来吃饺子那天姜婉就让静月把品竹放出来了,她身上酸痛好了些,那天在后厨帮忙,没到近前来。
今日又重新站到屋里头伺候,静月守着,怎么想都不对劲。
面前这个人还是她熟悉的脸,可说的话,做的事,爱吃的东西,生活的习性,都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宋玉娇不会这般安静的看书,更不喜欢吃饺子,她的目光没有那么坚毅冷峻,说话的口气也不会这般的轻柔却充满了无容置疑的威压。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可品竹想了那么多天,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意外让宋玉娇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站在这里,被姜婉看着,品竹觉得身上有些冷,心里甚至有些发抖。
“站那么远做什么?”姜婉对品竹轻笑起来。
她开口说话,静月也回头看向品竹,还伸出手,让自己跟她换了个位置。
品竹有些心虚,不敢多看姜婉,有了之前被静月和顺财他们瞬间压制的经历,更不敢像从前那般跟姜婉说话,是以一时无措,只能小声喊了声:“公主。”
静月在一旁纠正:“是敬妃娘娘。”
品竹抿嘴,垂下眼帘点了点头,静月又道:“娘娘从前在东曙的时候身子就这般不好么?如此畏寒,殷太医前来调理,也不能完全根治。。”
听了静月的话,品竹突然抬眸看了一眼姜婉,见姜婉没什么反应,已经又翻看起手上的书以后,才匆忙敛住神色:“是,娘娘体质特殊些,太医。。可还有说什么?”
静月把品竹的反应尽收眼底,刻意停顿了两秒,才摇头:“没说什么了,只说要慢慢养着。”
听完静月的话,品竹僵硬的肩膀才松了一些下来。
看来宋玉娇也不是完全信任眼前这个姑姑,至少东曙的事情不敢乱说,自己身上的事情,也不敢乱说,如此看来,宋玉娇之前应该是心中有气无处宣泄,在东曙的时候无人重视,所以到了大晋才会执意要寻个有威望的姑姑陪伴左右。
自己那时候出言顶撞,宋玉娇没有再暴怒骂人,应该也是清楚大晋宫规,知道静月会听身为主子的她的话,所以借机发作,想让自己对她尊重一些。
虽然还是不清楚宋玉娇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如此想来,事情倒也有了解释,如今既然叫回自己到身边伺候,想来也是清楚自己东曙公主的身份,说到底,要在大晋立足,还是离不得同为东曙人的自己。
想到这里,品竹终于把方才的那种不适感觉压下去了不少,站在姜婉身侧也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稍微吐出一口浊气来。
听到这声轻微的饱含着松缓的声音后,姜婉头也没抬的点了点面前的茶杯:“茶凉了。”
好几天没伺候,品竹的动作还跟不上自己脑子里面的反应,是以即便她比静月站得更近,还是被静月抢了先拿过茶杯。
“奴婢去给娘娘换杯热的来。”静月自顾自的说完,转身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了她和姜婉两人,品竹微微侧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沉吟片刻后,上前道:“公主没把东曙的事情告诉大晋的宫人是对的,此间牵扯甚广,公主就算是生奴婢的气,不愿意为皇后娘娘想着,也该为着自己的身子想想,为着东曙想想。”这丫头,受了罚还是这般的自以为是,可见在东曙的时候用这种教育的口吻同宋玉娇说话说习惯了,狗改不了吃屎。
姜婉抬眸看她,轻笑道:“我自然知道。”
听姜婉口气柔和下来不少,品竹心头原本还有些忐忑,如今也放下心来:“公主也不要怨恨皇后娘娘,娘娘也是为了公主好,万般无奈才变成如今这般的。”
是东曙皇后?
姜婉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品竹:“我知道的。”
知道便好。
品竹终于松口气带上了两分笑意:“这几日我不在公主身边,不知公主是如何得皇上隆恩眷顾的?”
宋玉娇这样不情不愿的出嫁,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说,还突然就肯亲近皇上且得了这头一份恩宠的?
姜婉视线丝毫不避:“玄瑾在你们手里不是么?而且。。我想活下去。”
前半句话,是替宋玉娇说的。
后半句话,却是姜婉的心思。
听了姜婉的回答,品竹最后的那点疑虑也打消了。
是啊,只要还有玄瑾公子这个‘把柄’在手心里握着,她就会尽力得宠为东曙皇室谋求利益,这就是她身为曙国公主的宿命,无法改变转圜的宿命。
品竹没有再多说,静月很快也端着茶盏进来,放在姜婉面前后,小声道:“庆妃差人过来了。”
姜婉把手上的书放下:“带进来。”
很快外面就进来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各个宫的宫人众多,但近旁伺候各个小主的那几个姜婉多少都有些印象,眼前这个。。竟是个没见过的。
那小太监从进来就低着头,跪下后便自顾自的把庆妃让带来的话都说了。
不过就是立冬宫宴的事情,念着敬妃从东曙过来人生地不熟的,特意来告知一声,闽湖里养着的鱼都漂亮得很,晚间烛光微照,别有一番风趣,到时候宫宴结束,可以去瞧一瞧。
话说完,姜婉也没有留人的意思,晓得了宫宴办在何处,何时开始,那小太监嘴里提起鱼的事情,显得很是突兀。
若真是宋玉娇坐在这里,或许会觉得庆妃热心肠,怕她闷着才多说一句。
可闽湖边石块滑落不能靠近的事,姜婉是知道的,她原本还等着郭蓁蓁身边的人来同她说这件事,谁知道,等来等去,等来的是庆妃,该提醒的也没提醒,这是存了旁的心思,要对她下手了。品竹瞧那小太监出去以后,还笑着道:“公主。。娘娘最爱喂鱼了,到时候奴才陪你去瞧瞧。”
姜婉微挑眉毛,满口应下来:“好啊,庆妃好意,自然要去看看。”
她若是不配合些,这出戏早早散了场,还有什么意思?
庆妃素来性子莽撞不爱动脑子的,因着祁瑛来她这里的事心头不舒服,也该是像之前那样当街宣泄给她,而不是这般拐弯抹角的给她下套。
庆妃身后还有双操纵她的手。
晚间歇息,品竹没在近旁伺候,静月替姜婉梳理头发,轻声道:“庆妃差人来只是告知一声,娘娘若是觉得有趣,喂一喂自然也没什么,只是娘娘素来怕水,夜来闽湖边风又那么大,娘娘如今身子弱,为何要答允那丫头去喂鱼?”
姜婉取下耳环:“闽湖岸边有些地方的石块滑落了,这段时间想必青苔长了不少,稍不注意,兴许会落下水去。”
静月楞了一下,又听姜婉接着道:“秋末的时候,我同贤妃提过这个事,想着天气转凉了,年底又是人手不够的时候,便把闽湖修缮的事情搁了下来,原本也不常去那方,真有宫宴的话,提前说一声让远着些走,便没事了,等开了春天气热起来,再着人下水去铲了青苔重新砌上石块,毕竟宫人也是人,能稍体谅些也好。”
谁知道这事一耽搁,反倒是她没等到开春。
静月梳头的手停下:“娘娘是故意答应的?”
“庆妃应当是从贤妃口中听到了这事,这不,揽了西三宫的差事,就为了在这里等着我呢,我若是不去,岂不是白费了贤妃挑唆庆妃这功夫?”姜婉接过静月手里的梳子放好,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躺下后盖好被子,看静月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样子,浅笑起来,“我虽知道这事,可这幅身子原是不该知道的,躲得过一回,可万事光是躲是没用的,贤妃敏感,现在还不能被她瞧出什么端倪。”
“可是。。”静月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自己的那些道理都藏着私心,并不能说服姜婉,是以只能吞回去,叹了口气。
立冬宫宴当天。
丞相府的马车一大早便准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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