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连水都不给喝(1 / 2)
049、连水都不给喝
祁瑛的话,姜婉是听见了的。
她一直都没睡过去,身上难受得要命,意识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办法安然入睡。
姜婉的睫毛颤了颤,不过祁瑛正好拧帕子给她换,并没有看见。
而此时,梅惜宫外的守着的那个小宫女眼见着静月她们都从屋里面出来了,门关上以后,屋中自然只剩下了祁瑛和姜婉两人。
静月正在低声跟长忠说着什么,两人都是早就跟在帝后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是相熟的,彼此之前也能攀谈上几句,不像她,只是个卑微的小宫女而已,今天无袖姑姑稍微说错一句话都被庆妃扇了一耳光,自己请不来皇上,回去以后肯定也是要受罚的。
想到这里,小宫女就觉得浑身都疼起来,冬日里受罚是最疼的了,好得也慢,身上本就冻得僵硬,稍微磕着碰着都要疼上许久,这要是挨了打,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了。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委屈,方才在祁瑛和太后跟前落的泪没什么感情,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哭起来,她在梅惜宫外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呜咽哭着也不敢哭得太大声,记着长忠刚才说的那话,生怕自己哭得大声了朝着皇上,多挨一顿打。
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但是她也不敢就这样回去天海宫里,外头蹲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都冻僵了,连耳边的声音都变得寂静起来。
蹲了许久,那个小宫女才慢慢擦干净了眼泪,等到不再哽咽了,才撑着墙壁站起身来。
她再次悄悄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静月已经不在门口跟长忠说话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长忠在门口跺了跺脚,哈出来的热气白烟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皇上今天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小宫女失落的想着,瘪了瘪嘴后,只能寄希望于祁瑛方才在太后那里说的那句明日下朝后会去天海宫看庆妃的话,希望无袖姑姑听见这话能够骂自己骂得轻些,庆妃的火气也能够不那么旺些。
这般想着,她掉头朝着天海宫快步走去。
而此时的毓清宫里,茹嫔已经抱着暖手的在门口站了好半天了。
方才和昭贵人一同回来的路上,茹嫔便半是玩笑的开口道:“今天的事情可真是巧了,庆妃刚追着敬妃出去,两人就纷纷落了水。”
昭贵人垂眸跟在她身后,声音又轻又弱:“天气这般冷,两位娘娘一定冻坏了,只盼着无事。”茹嫔回眸,稍微凑近昭贵人一些,盯着昭贵人挑眉:“这事儿你不知道么?”
她嘴角勾着笑意,虽然是在问昭贵人,眼神里却透着早已经瞧明白一切的光。
昭贵人抬眸看着茹嫔的眼神,她没有闪躲,也没有说话。
茹嫔只瞧了片刻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哼着一支小曲儿大步朝前走去,似乎方才与昭贵人那尖锐的对视并不存在一般。
现下她站在门口,是在等着听宫里边接下来的消息。
金珠从外头匆匆忙忙跑进来,冻得直摸耳朵,茹嫔赶忙把她拉到炉子边烤火,主仆两人站在一块儿,茹嫔一脸八卦道:“怎么样?皇上那儿有消息了么?”
金珠点头,眸子里落了火光,显得格外有神:“知道了,梅惜宫和天海宫都差人去了,皇上原本还在云德宫陪着太后说话呢,奴婢瞧着梅惜宫去的是何太医,天海宫去的是近前伺候的小宫女,应该都是去跟皇上汇报的。”
茹嫔一听这话,笑起来:“然后呢?天海宫的把皇上请走了没有?”
“自然没有。”金珠搓搓手,“里头不晓得说了些什么,不过依奴婢看,庆妃身边的人定然是先去哭诉去了,不过皇上还是去了梅惜宫那边,等庆妃明个儿醒过来发现皇上没来过,指定要气疯了。”
茹嫔挑眉:“皇上真去梅惜宫了?”
金珠肯定的点头:“真去了!”
茹嫔转了转眼珠,思衬了会儿,又拽着金珠朝里边走去。
进了里屋,茹嫔才又接着问道:“那丞相那边呢?问到什么消息没?”
“不清楚,长忠公公亲自送出去的,不过听说王爷是乘丞相的马车回去的。”金珠说得不是很肯定,外头守门的守卫常常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们两人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关系变得很不好了么?江莠刚一回京两人就闹得风风雨雨的,可今天席上的氛围明显不对,祁道一来,江莠那个脸色就跟结了霜似的,立刻就说身体不舒服要走。
祁道也是,臭着一张脸,一个劲儿喝闷酒,可气氛微妙之处难以言传,两人瞧着是互相生着气,茹嫔却觉得,祁道追着江莠去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焦急和无措。
茹嫔还以为两人那边能搞出什么新鲜消息,谁晓得那边的好戏没怎么瞧着,倒是宫里边精彩不断。
祁道坐江莠的马车回去了?有意思。
“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茹嫔心里闪过些念头,抬起眼眸瞧金珠。金珠与她是自幼的情分,从小跟着茹嫔不拘小节惯了的,两人之间的感情犹在主仆恩义之上,大多数只有两个人在的情况下,金珠都是浑然放松,同茹嫔像是朋友相处的。
她就靠着茹嫔旁边坐下来:“小主心里不是已经有定论了么?”
茹嫔轻笑起来:“我有定论那是我的,我现在问的是你,你别含糊其辞,赶紧说来。”
金珠抬手合十对着茹嫔拜拜:“小主,你还是饶了奴婢吧。”
从前的时候茹嫔就爱出些买卖账本上的事儿来考她,活生生把金珠从一个一开始连几株铜钱换银两都数不清楚的人,锻炼成了现在能同茹嫔估价各类金银珠宝的毒辣眼界,茹嫔美名其曰是培养她的鉴宝能力,免得以后出去了被卖假珠宝的人骗了,丢安家的脸面。
原以为磨练到这儿便算是结束了,如今进了宫,又总爱拿宫里头的各项八卦琐事同她讨论,非得要两人都说说自己的揣测见解,若是看法一致,茹嫔就会摸着她脑袋笑着说金珠儿又明白许多,真把她当妹妹养着了。
可茹嫔自己活得太过通透,什么事一眼就能瞧得明白,大概是算账算得格外清的人脑子总比旁人转得更灵活些的缘故。
这样的好头脑,用来谋划是没问题的,用来明哲保身,更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年,茹嫔一直都没有争斗的心,从前姜婉还活着的时候,最大的乐子,便是叫上荣贵人和温嫔到琼林宫去推竹牌,亦或是在御花园里掷花骰。
赢点珠宝首饰,是茹嫔平淡如水的后宫生活里最欢愉的时光。
她对祁瑛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入宫也只是为了安吉禾的荣耀罢了。
对于茹嫔来说,人会走散,情会消逝,唯有拿到手上的富贵,才是实实在在能陪自己一辈子的东西。
后来,荣贵人死了,温嫔进了冷宫里,如今连姜婉都离开了人世,果然如她所料,陪着她的,只有这满宫的金碧辉煌。
先皇后入皇陵下葬后,茹嫔便觉得自己若再想找个对胃口又脾气相投的人,怕是难如登天了。
见到敬妃之前,茹嫔还以为自己往后只能到冷宫门口去蹲着同穆氏聊上两句了。
现在看来,这宫里头啊,还是有许多乐趣的。
“你说了我自然饶你,你脑筋不动,往后越来越笨。”茹嫔伸手戳了金珠的脑袋一下,同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子。
金珠撅嘴揉了揉自己被戳的地方,嘟囔道:“小主问昭贵人那话,不就是知道贤妃从中作梗么?”
金珠话音刚落下,茹嫔就瞪大了眼睛把她嘴给捂上了:“你别胡说啊,我可没说跟贤妃有关系,臭丫头,烧热水去,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
金珠翻个白眼,把茹嫔的手掰掉,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奴婢就知道又是这样!”说罢,转身便朝外边去了。
茹嫔一直笑着看金珠的反应,等到屋子里面安静下来之后,才渐渐收敛了笑意。
她侧脸看向留了个缝隙的窗外,方才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黑云掩盖住了月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到盛京三年了,她依旧还是没怎么适应这里的冬天,天气得很,就像是这宫里易变的人心一样。
情爱这种东西啊。茹嫔垂下眼帘把暖手的东西放下,那种东西在寻常人家或许还能奢求一回,一朝得入皇城门,她便把这东西舍了。
期盼多了,总是诸多失望,她对祁瑛没有什么期盼,自然就不会为他神伤,保持头脑的清醒,能让她在这个位置上舒服的活下去。
金珠领着几个端着水盆的宫女进来,伺候茹嫔漱口洗脸,待到她泡脚的时候,金珠听见茹嫔对她道:“明日咱们去看看敬妃。”
金珠抬眸:“小主,你凑这个热闹做什么?这宫里头的事,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管的么?旁人不招惹咱们,咱们也不招惹旁人,恩恩怨怨的,跟咱们有什么干系?!”
茹嫔抿嘴笑:“她欠我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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