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为什么没有护住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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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这个优点,没别的了?”

“……”

苏梨一脸无辜,楚怀安的脸当即沉下去,好啊,这小东西是拐着弯在骂他小白脸吧!

正要发火,门外传来敲门声,楚怀安下意识的甩开苏梨的手把里衣撸下去。

今儿个初一,要是让人看见这小东西把他打伤了,准没什么好果子吃。

“去开门!”楚怀安吩咐着,把苏梨手里的药酒塞进枕头下面藏好,自己低头整理衣服。

打开门,思竹提着小点心回来,点心用油纸包得好好地,有甜丝丝的香气飘出,却没掩住空气里的药酒味儿。

看见是思竹,楚怀安松了口气,也不急着系好腰带,懒洋洋的走过来。

被苏梨刚刚一揉,药酒的药效开始发作,那处淤紫不疼了,暖烘烘的发着烫。

“怎么这么快?”

他随口问着,接过点心打开,捏了一块在嘴里。

思竹猜到他刚刚是刻意支开自己,也没不识趣的问是谁受伤了,贴心的帮楚怀安倒了杯茶,等他咽了嘴里的东西才从袖兜里拿出一张拜帖:“侯爷,奴婢在醉花楼遇到贾公子了,他问侯爷什么时候有时间,想约侯爷一起去揽月阁玩。”

拜帖是朱红色的,揉得有些皱,楚怀安打开的时候苏梨看了一眼,字也丑得厉害,行文颇为粗鄙。

楚怀安不动声色的扫完里面的内容,把拜帖丢到一边,想了想问思竹:“他那嘴,说话还利索吗?”

这话一问出来,思竹眼神古怪的看了苏梨一眼,这贾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尚书府寿宴上,被苏梨用酒杯堵了口的人。

“贾公子说话有些结巴。”

思竹如实回答,楚怀安又吃了块糕点,没忍住乐出声来:“这人胆儿挺肥的,都这样了还敢给爷递拜帖。”说这话时,他笑着,眼角透着精明的算计,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上午很快过去,快到晌午,楚刘氏派七宝来提醒楚怀安进宫给太后拜年。

虽然楚怀安昨晚才从宫里出来,可今儿该拜年还得去拜。

七宝来时捧了灵芝和雪参,用上好的红木盒子装着,盒子外面雕着栩栩如生的瑞兽,比雪参还要贵上一分。

宫里什么都不缺,心意却还是要准备妥当。

往年楚怀安任性,瞧不起这些虚礼,都是楚刘氏带着这些陪他进宫,今年楚刘氏称病不陪他去了,看着这些礼物,他自己却也琢磨出些许滋味来。

太后再疼他,说到底那也是太后,不是他娘。

爽快把礼物提上,他提步准备出门,抬手指了指思竹:“跟爷进宫!”说完又看向苏梨:“老实待着,别给爷惹什么麻烦!”

说完,带着思竹大摇大摆的出门。

苏梨没有照他说的老实待着,等他前脚出了门,自个儿换上男装,后脚也出门去了。

两个袖兜里都装着这些日子得来的赏赐,坠得衣袖沉甸甸的,苏梨目标明确,脚步轻快的朝当铺走去。

她在逍遥侯府住着并不缺钱,可顾家军缺。

贪污案尚未了结,塞北雪灾严重,朝廷的赈灾款也没下去,陆戟一怒之下斩杀了粮运使,军粮断绝,苏梨必须尽快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再找人买了粮草押运回去以解燃眉之急。

当铺的人都是人精,知道去典当行的人都是因为遇到急事缺钱,出价极低,当初苏梨与核儿带着细软逃走,去典当行吃了不少亏。

楚怀安那日给苏梨的镂空白玉还在,苏梨去了典当行也没客气,直接拿出白玉点明身份,自己是逍遥侯府的人。

典当行的伙计知道她有背景,立刻点头哈腰将她迎进当铺后院,奉上热茶:“公子请用茶!稍坐片刻,我们老板马上就到。”

苏梨抿唇端着架子,虽然有楚怀安的名号镇着,也不能轻易在这些奸商面前露怯。

知道这是单大买卖,伙计给她泡的是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只是泡茶的人火候拿捏得不是很到位。

苏梨悠然的用茶盖拨着茶叶,只闻了茶香,并未入口。

坐了约半盏茶的时间,有轻盈的脚步声袭来。

“大少爷,请!”

偏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苏梨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典当行的老板都是三四十岁大腹便便的老头,没想到走进来的是个穿着雪白锦衣的俊美男子。

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骨架高大,身形却颇为消瘦,皮肤是不正常的白,逆着光,苏梨几乎能看见那绯薄肌肤下游走的血红脉络。

寒风打着旋儿裹着男子身上的浅淡药箱侵入苏梨鼻尖,进门不过几步的距离,男子咳了七八次,苍白的面颊染上绯色,额头也冒出细密的薄汗,好像下一刻就会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

见他如此孱弱,苏梨莫名的有些愧疚,早知道就换家典当行了,也免得惊动这人冒着寒风跑一趟。

“掌柜的,不好意思,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苏梨先道歉,有点拿捏不准一会儿要怎么谈价,要是谈崩了这人怒火攻心吐血了怎么办?

“这位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开门做生意的,天南海北都得跑。”

男子低声说,声音也柔,底气不大足,听得出是常年顽疾缠身,眼角隐隐有些郁气,刚进屋坐下,便有伙计端了黑糊糊的药汁进来。

那药汁味道很大,单单是闻着便叫苏梨皱了眉头,这人却面不改色,像喝糖水一样咕噜噜一口气把药喝下,喝完动作优雅的用毛巾擦去唇边的药渍。

擦完,见苏梨的眉头还因为屋里弥漫着的药味拧着,捏着药碗旁边的蜜饯递给苏梨一颗:“吃颗蜜饯压一压就闻不到味道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挂着极浅淡的笑,好似生病喝药的不是他,而是苏梨。

苏梨有些懵,那人也没收回手,淡淡道:“我常年病着,不喝药不成,熏着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

喝个药还给人道歉?苏梨这也是头一回遇到。

在一开始的怔愣以后,苏梨连忙接了蜜饯塞进嘴里:“没有熏着,掌柜的太客气了。”

酸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很快压下鼻间的苦涩,眉头舒展开来,苏梨也没耽搁时间,把袖袋里的东西随意拿了几样出来放到男子面前。

“这些我都想当了,过几日约莫还会来,烦请掌柜的估个价。”

红珊瑚耳坠、蓝田玉的手镯、成色极好的珍珠项链,样样都不是俗物,虽不至于是无价之宝,但随便一样摆在胭脂铺里也能卖出高价。

男子也给自己喂了颗蜜饯,慢吞吞的咀嚼着,目光随意在那些东西上扫过,淡淡开口:“公子这些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没有估价,却直白的说了这些是好东西。

这位掌柜的是不会做生意还是怎么的?

苏梨心底狐疑,低声问了一句:“你能拿主意吗?”

之前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的当铺伙计出了高价,把东西拿去,写当票的时候却跑出个掌柜的来压价,反正东西已经拽在他们手里了,不答应就明抢。

话音落下,这人的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想笑却咳出声来,以手掩唇咳着回答:“咳咳,公子放心,你手上拿着逍遥侯的信物,小店不会坑你的。”

当真?

苏梨还是存疑,那人咳得说不出一句整话,瓷白的手敲了敲茶几,没一会儿,伙计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和一沓银票走进来。

那人渐渐止了咳,从伙计手里接过账册,又有人奉上笔墨,他拿着笔,在账册上温吞吞的写下年月日,指着桌上的东西问:“珊瑚耳坠一对,三十两,蓝田玉镯一只,四十两,珍珠项链一串,七十两。所有物件均为抵押,公子日后若想赎,可凭单据来赎,如此可还满意?”

这价格比苏梨预期的要高许多,苏梨不知道这人是看在楚怀安的面子上出这么高的价还是别有所图,但她很肯定,整个远昭国,再不会有人出价比眼前这个人还高。

想清楚这一点,苏梨果断开口:“我要死当!这三样东西各涨十两,今日钱货两清,东西要如何处置全由你们说了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股子塞北兵痞的狠劲儿,勾人得紧。

那人拿着笔晃了下神,并未刁难,只应了一句:“好!”

半个时辰后,苏梨两袖空空,腰间多了将近一千两的银票,伙计点算核对好,将典当的东西锁进黄花梨做的箱子里抱走。

许是记账耗费太多精力,男人的脸色比刚进来时又白了许多,他写好票据,待墨迹干了些,将票据递给苏梨。

典当的东西多,票据足足写了三页,一式两份,一份给苏梨,一份当铺要留着存根。

苏梨接过票据认认真真的看,末了看见落款:安无忧。

三字上面,盖着红彤彤的私章。

安姓虽不是国姓,可在京都这个姓也并不算多。

苏梨眼皮微跳,可银票已经拿到手了,她总不能因为这人姓安,又把银票退回去。

咬咬牙,苏梨拿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有咬破指尖杵上自己的指印,这买卖就算成了!

苏梨还给安无忧一份,把自己的那份塞进袖袋,拱手冲安无忧行了个礼:“安掌柜,多谢!”

她假装没看出这个姓有什么特别之处,说完要走,那人咳了一声悠悠的开口:“听说侯爷身边近日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那小公子本是女儿身,乃尚书府离家出走五年的三小姐,公子可认识?”

他话说得如此明白,几乎点名了苏梨的身份,苏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我便是掌柜的所说那人,不知掌柜的有何吩咐?”

苏梨坦白承认,那人勾唇笑了笑,将票据折成小块塞进袖袋站起来。

“三小姐不必如此紧张,听闻我安家子弟昨日宫宴不小心伤了你,此子鲁莽,今日三小姐恰巧来此典当,无忧便擅自做主给了三小姐些许补偿,日后三小姐若有需要,尽可来此,无忧定全力相助!”

这话说得极为妥帖,为人处世之法,与宫中那位安贵妃有得一拼,全然不似安珏那样鲁莽的性子。

苏梨之前听说过安家大少爷安无忧因在娘胎里受损,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没想到他竟然是这典当行的掌柜。

“多谢安掌柜!”

苏梨再度道谢,算是承了他这个情。

她不过是一介女流能拿安珏怎么样?安珏在宴席上,伤的是她,踩的却是楚怀安的面子,她得了便宜说不计较,楚怀安计不计较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苏梨回答得很是诚恳,安无忧微微颔首,算是满意这样的回答。

苏梨告辞离开,店里的伙计拿了火炉和披风给安无忧,想了想不解地问:“少爷,这么多银两,真的就这么直接给她么?”

安无忧捧着火炉,脸上的笑意消散,唇角下压,眼角泄出一分阴冷:“票据都立了,不给她道还要抢回来?”

“可……”

“她是逍遥侯的人,你忘了五年前京城被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了?”安无忧轻飘飘的问,伙计被他问得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又听他低声道:“逍遥侯成了昭冤使,让下面的人最近都注意点。”

“是!”

……

从当铺出来,苏梨径直去了医馆。

除夕刚过,来医馆的人反而更多,有不小心吃坏肚子的,也有醉酒闹事打伤人的。

苏梨绕过闹哄哄的医馆大堂,很快在医馆后院的小房间找到岳烟,房间里还有几个病人等着看诊,苏梨坐到旁边安安静静的等着。

岳烟听她的话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棉衣,掩了窈窕的身姿,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将面色弄得蜡黄,还点了几颗痦子在脸上,全然没了上次的柔美。

苏梨满意的点点头,终于等到这几个病人走了,才关上门和岳烟说话。

不等她开口,岳烟一眼就看见她手腕上缠着的纱布:“你怎么又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苏梨一句话带过,将一沓银票都掏出来放到桌上。

岳烟是在塞北苦寒之地长大的,这次来京都虽然见识了不少繁华开了眼界,却还是被苏梨拿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这……这些是哪儿来的?”

“我当了些东西,这些银钱你拿着,城北有个四方镖局,掌柜的是个可靠的,过几日去找他让他帮忙买些粮食送到边关,他们镖局的镖师很有经验,你随他们一道回边关去。”苏梨飞快的说,这是她能想到最万全的法子。

“现……现在就走?阿湛怎么办?!”岳烟拿着银票有些紧张,她们两个都不在顾家军的花名册上,所以才敢擅自从边关回京。

“你先走,等粮运使的案子办妥以后,我自会将阿湛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苏梨保证,之前她将孩子带回京载入苏家祖籍,是担心粮运使一案如果曝光,陆家上下会受到牵连,到时连陆湛都不能幸免于难。

军饷贪污一事查清楚以后,陆家尚在,陆湛自当恢复本名回到陆家。

岳烟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苏梨向来是有主意的,她说不过苏梨。

“阿梨,粮草一事我会办妥,你……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梨拍拍岳烟的肩膀安慰,又抓了几副调养身子的药掩人耳目,刚想问问二姐这几日有没有来抓药,一个浅灰色人影从门外走进来,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赵启。

一刻钟后,苏梨和赵启各拎着一摞药坐在茶楼的雅间。

“赵副蔚替娘子拿药?不知尊夫人与腹中胎儿可还安好?”

苏梨喝着茶,看着他手边的药包轻声问,在医馆那日赵启没认出苏梨,后来查探了一番已知晓是苏梨出手相救。

“内人与腹中胎儿一切安好,多谢苏小姐。”

赵启从善如流的回答,好像完全不记得五年前他是如何郑重其事的从苏梨手中娶走核儿。

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苏梨终是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赵大人,五年前我交给你的人呢?”

五年前我交给你的人,你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为什么没有像现在这样,护住她和腹中的孩子?

“……”

赵启沉默,唇抿成一条直线,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打苏梨一顿。

苏梨胸口堵着气,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大有他敢扑上来,她就敢咬死他的架势。

空气中充斥着叫人憋闷的悲伤,苏梨冷着声催促:“赵大人,回答我,核儿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一句话触发了某个机关按钮,赵启一掌拍碎手边的茶杯,杯子发出一声脆响,碎片四溅开来。

“苏小姐,你当真不知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赵启沉声问,声音从牙缝钻出,透着股子嗜血的狠劲,眼尾染上猩红,怒到极点。

苏梨看着,喉咙忽的就哽住了,有些害怕,有些想逃离。

可身体被死死的钉住,她只能坐在那里,任由赵启将五年前那些她不知道的事一个字一个字楔进耳朵。

“五年前,有人传言苏家三小姐失节,与土匪私奔,不知廉耻,逍遥侯亲自请命剿匪,第一公子顾远风随行,二人杀至土匪窝,匪首废顾远风一只手,逍遥侯血洗整个土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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