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有危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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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侯爷……咕噜噜……臣妾……臣妾不会游泳!”

刘贵人奋力的在水里扑腾,冬衣厚重,她又不识水性,说话间又咕噜噜喝了许多池水,桃红色袄裙在池子里散漫开来,像一朵俏生生绽放的花。

她先前在太后寝殿被楚怀安‘勾引’,一从太后寝殿出来,便着了迷似的往御花园赶,心里放肆的期冀着能在这里看见楚怀安,哪怕是只看见个背影也好。

入了这宫里的女人,生死都是帝王的,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背叛帝王的事,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逍遥侯生得多好看啊,活得多恣意啊。

能入得侯爷的眼,她便是冒死与他说说话又怎么了呢?

刘贵人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这事万万不能被人发现,她来时连宫婢都没有带,根本没有想到会被楚怀安推进水池里,这会儿连个替她呼救的人都没有。

“天儿这么冷,贵人为了寻一对耳坠还亲自下水,胆识过人,真是叫本侯刮目相看呢!”

刘贵人挣扎半天,力气早已被厚重的冬衣耗尽,无法探出水面,人沉了下去,水面上冒出一串气泡,没了动静。

候在暗处的侍卫忍不住了,飞身来到楚怀安面前跪下:“侯爷,人……没动静了!”

没动静了?

楚怀安笑着绕着他走了一圈,白底厚跟的黑色缎面鞋在地砖上轻轻敲击着:“新年伊始,在你值守的区域,平白淹死个贵人,不好交代吧?现在知道着急了?”

皇宫守卫森严,每个区域有严格的值守换岗规律,所有守卫都是流动的,不会局限于某一片具体区域,但每个月的区域负责人是一定的。

这个敢来跟楚怀安说话的,就是这个区域的负责人。

前日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他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这人没想到楚怀安算账还能算到他头上,连忙认错:“属下有罪!请侯爷责罚!”

楚怀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俯身将他的腰牌扯下,看见牌子上有一个‘沐’字。

“沐侍卫,本侯记得你是前年的武状元,那一日武试你大出风头,是安贵妃举荐你入宫做的带刀侍卫吧?”

楚怀安这人平日看似吊儿郎当,记忆力却是极好,两年前见过一面的人,他也记得清清楚楚,这姓沐的侍卫没想到他竟能一语点出自己的出身,垂下头去不再多说以免错得更多。

楚怀安把玩着那腰牌,刘贵人已好一会儿没了动静,估摸着人怕是要不行了,楚怀安把腰牌丢还给侍卫。

“刘贵人不慎掉入池中,沐侍卫还不快把人救起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便是你的失职!”

“是!”

那侍卫捡起腰牌揣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池边跃下。

又是噗通一声响,一刻钟后,刘贵人终于被捞了起来。

在水里泡了太久,她的脸色惨白,人已晕死过去,气若游丝,那侍卫下意识的要抱着她去找太医,被楚怀安叫住。

“人命关天,你不赶紧施救往哪儿跑呢?”

楚怀安一句话堵了去路,那人面露难色:“侯爷,贵人身子高贵,属下……属下不能……”

“是吗?全天下就她一个人身子高贵?”

楚怀安似笑非笑的问,摆明了就是要替苏梨出气。

无法,那侍卫只得将刘贵人放下,将她的衣领盘扣解开两颗,帮她按压胸室,再以口渡气。

如此反复数次,刘贵人腹中的积水终于被按压出来。

“咳咳!”

呼吸再度变得顺畅,刘贵人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她受了惊吓,身子又冷得厉害,一睁眼,没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人已经疯了一样往后瑟缩:“不要过来,有鬼!有鬼!”

她厉声尖叫,嗓子劈了岔,今日精心装扮的妆容毁的一塌糊涂,最最喜欢的步摇不知什么时候掉入池中,一头秀发散乱的黏在脸上,比她口中的鬼还要可怕。

“贵人请冷静,没有鬼,你只是不小心掉进池子里去了。”

那侍卫温声安抚,他碰了贵人的身子,亲了贵人的唇,若是这会儿刘贵人再疯了,他怕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

然而这个时候刘贵人哪里听得进他说什么,抬手一挥,竟是在那侍卫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仔细一看,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楚怀安方才丢下去的那支玛瑙簪。

“啊!!!不要过来!!!”

刘贵人胡乱挥舞着玛瑙簪,不许任何人靠近,身体抖如筛糠。

“这里是御花园,谁这么没有规矩,都吵什么!”

一道轻柔的喝止声传来,安若澜和苏挽月手挽着手,姐妹情深的缓缓走来。

苏挽月怀着身子,这会儿刘贵人神智不清的闹着,自有宫人上前护着她,不许旁人近得半步。

看到刘贵人和楚怀安,安若澜立刻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暗暗咬碎一口银牙,那个小贱人,嘴上说着什么都不会说,扭头就把状告了,真是好得很!

安若澜心中气恼,这个时候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若无其事的看向那侍卫:“怎么回事?刘贵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侍卫不敢看楚怀安,也不敢说出实情,低头闷声回答:“贵人前日掉了对耳坠在池子里,今日来寻,不慎掉下去了。”

不慎?这是有多不慎?分明是楚怀安用她们折腾苏梨的法子,把刘贵人惩治了一遍。

“不过是对耳坠,丢了便丢了吧,妹妹也真是小家子气,竟为了一对耳坠生出这么多事端!”安若澜鄙夷,并不知晓刘贵人是被楚怀安‘勾引’来的,心里很是瞧不上她这种小家子气的行径。

“有鬼!你们都是鬼!不许过来!”刘贵人再度怒骂,骂完又疯疯癫癫的笑起:“我才不怕你们,我有如意棒,哈哈哈!”

刘贵人笑得癫狂,用那玛瑙簪对着众人一顿戳戳点点,安若澜见她脑子不清醒成这样,顿时皱眉:“还不把她送回去找太医诊治?要是冲撞了贵妃娘娘怎么办?”

“是!”

那侍卫应着,上前想带刘贵人走,手还没碰到刘贵人的肩膀,突然听见一声高亢的呻吟,刘贵人不知哪儿来的蛮力,竟伸手将自己的外衫撕开。

侍卫瞳孔一缩,正要后退,被刘贵人一把抱住摁在自己胸前。

“好哥哥,你刚刚不是要脱奴家的衣服吗?奴家自己脱了,你要了奴家吧?陛下已经大半年没来奴家宫里了,奴家要想死了……”

刘贵人毫不知羞的胡言乱语,嘴里更是发出难耐的吟唱。

她是真的糊涂了,把这侍卫与楚怀安揉在一起,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放肆!真是不知廉耻!还不把她给我拿下!”

安若澜厉喝,又有两个侍卫上前,一记手刀劈在刘贵人后颈,将她劈晕断了那不堪入耳的话语。

刘贵人软软倒地,唇角还保持着微笑,那姓沐的侍卫跪倒在地,面色一片灰白。

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刘贵人疯了一样扑到他身上去的,那他也是冒犯了皇帝的女人。

安若澜定定的看着他,眸中怒火翻涌,沉声命令:“把他捆了扔内务监去!”

内务监是宫中犯了错的宫人去的地方,其中多用宫中辛秘之刑,哪怕死了,寻常仵作连死因都验不出,当然,进了那里的人,多半是半夜被拖出去随便找个地儿埋了,根本没有被仵作验尸的机会。

“娘娘恕罪,属下绝无冒犯贵人之意!”那侍卫做着最后的挣扎。

后宫戒备森严,安家想提拔个人到宫里来不容易,那侍卫不想去内务监,安若澜比他更不想这么做。

可出了这样的事,她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

“把他带走!”

话落,两个人都被侍卫拖走,御花园复又恢复安静,安若澜扭头看向楚怀安:“侯爷不是出宫去了么?怎么还逗留在此?”

“刚好路过,看见有人落水了,就过来瞧瞧,没想到有的人平日看着优雅动人,骨子里竟然这么……饥渴!”

楚怀安笑盈盈的说,他原本也是打算让刘贵人和那侍卫一起吃点苦头的,没想到刘贵人后来会自己助攻,帮了他一把,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了目的。

安若澜心中恼恨,巴不得冲上去给楚怀安一巴掌,可楚怀安不是苏梨,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别说是她,就是太后,也不敢和楚怀安撕破脸皮起冲突。

“侯爷对苏三小姐,当真是上心得很,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安若澜讥讽着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楚怀安必定是知道刘贵人为了讨好她才那样刁难苏梨的,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做局外人的苏挽月听见这句话,微不可察的掀了眸子,黑亮的眼珠微微移转,余光正好能看见楚怀安上扬的唇角。

“本侯的人,自是由不得旁人欺负!”

这话他说得这样自然,比之前在太后宫里说的还要笃定果决,没有半分犹豫。

心脏密密麻麻的泛起酸意,苏挽月忍不住抬头,笑意温浅:“阿梨这些年受了许多苦,能得侯爷青睐,也是她的福气。”

苏挽月说着话,笑得大方得体,心却像泡在醋缸子里一般,下面还有火堆架着炙烤,让她整个胸腔都被咕噜噜的呛入酸气笼罩。

她原以为楚怀安是真的对自己至情不渝,甚至会终生不娶,可苏梨一回来就一巴掌让她认清了现实。

帝王的宠爱是飘渺虚妄的,男人的真心也是可以轻易改变的。

她入了这深宫,便是困在这里面的鸟,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走到最后!

“许是有了身子,本宫最近总是犯困,就不陪侯爷闲聊了,还望侯爷恕罪。”苏挽月说着欠身行了一礼,宫人立刻上前扶着她离开。

楚怀安眉头微皱,心脏有些刺痛,这五年因着宫规制度,他与苏挽月交流极少,就算偶尔隔得近些,表面也都装作若无其事,不曾像今日这般疏离客套。

仔细想来,今日竟是她入宫做了贵妃以后,第一次向他行礼。

以贵妃的身份,向逍遥侯行礼。

他们之间明明早就隔着千山万水,却好似从这一刻开始才分道扬镳。

苏挽月走了,安若澜自是没有再留下来受气的道理,她敷衍两句也带着宫婢离开,并未发觉楚怀安明显变得落寞的情绪。

待人都走了,苏梨从树上跃下。

从上面的角度她可以把楚怀安的情绪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因这身份地位的悬殊,他和苏挽月有着独特的交流方式。

刚过苏挽月用那句寻常至极的话,与他做了决裂。

爱了那么久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伤心是在所难免的,但苏梨已经不会像五年前那样傻乎乎的劝他别当回事,继续一头撞进火坑里。

坑里的火已经快焖不住了,苏梨必须在火烧到所有人之前,把坑填了。

“侯爷,我们该出宫了。”

苏梨提醒,不远处的地砖上还残留着刘贵人刚刚带上来的淤泥,散发着恶臭,许是有侍卫通知了宫人,很快有人拎了水来清洗地砖。

有外人在,楚怀安很快收敛了情绪,带着苏梨出宫。

走出宫门,他若无其事的伪装散去,余下松垮垮的肩膀,侯府派了马车来接,默不作声的上了马车,他掀开车窗帘回头看着皇宫,直到马车拐过街角,看不见皇宫的大门才放下,像是依依不舍的在留恋着什么。

苏梨没有出声打扰他,安静的坐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许久以后,终于看向苏梨:“五年前,她没有真的让人伤你。”

极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为苏挽月做出了辩驳。

那一夜苏梨的确为土匪所掳,第二日衣衫不整的被丢在尚书府门口,可她没有失身。

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若不是身体是自己的,连苏梨都不会相信,那些土匪冒着杀头的危险把她掳走,什么都没做就把她放了回来。

苏梨是被打晕了了掳走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许是那些土匪太过高兴,喝太多,原本想做什么没来得及。

许是那些土匪良心未泯,不忍对苏梨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下手。

又或许那天晚上那些人撞了鬼,所以让苏梨幸免于难。

可模仿楚怀安字迹骗苏梨出去的是苏挽月,雇人画了下流画册逼苏梨去死的是苏挽月,后来散布谣言害死核儿、害先生废了一只手的还是苏挽月!

只是没有破身而已,苏梨整个人都已经被毁得彻底,这些伤害难道不算伤害吗?

胸中气血翻涌,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苏梨尽量平心静气的点头:“侯爷说的是,长姐向来温婉宽厚,怎会做伤害自家姐妹的事?”

话一出口,楚怀安就后悔了。

他是被苏挽月那句话惊着了,毕竟是放在心尖快十年的人,这人突然走了,他的心便空落落的悬着不知会落在何处。

他相信苏梨不会说谎,却不想相信苏挽月会是那种用阴毒伎俩谋害苏梨的人。

他所见所闻的苏挽月,是个大方得体、才貌双全的女子,哪怕入了后宫,她也不忘初心,不曾有害人之心。

他无法想象,这些都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在这片假象之下,是个扭曲狰狞、恶毒狠戾的女人。

所以,他控制不住的为苏挽月辩解了一句,想保留假象之下唯一一点善,也想抓住自己漫长孤独的爱慕长河中唯一一点美好。

“阿梨,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欠你的,我用余生补偿给你,行吗?”

楚怀安试探着问,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侯,如今怕得嘴笨说错话,还带着一丝叫人难以置信的卑微。

他愿用余生的补偿,换苏梨与苏挽月两不相干!

“侯爷,在你眼里,长姐纯良心善,我便是恶毒凶狠之人吗?”苏梨平静的问,不等楚怀安回答又继续道:“侯爷知道长姐做错了事,怕我会报复她戕害她,可曾想过若当初的事均是她授意所为,她会对我心慈手软吗?”

“有我在,她伤不了你!”

楚怀安笃定的说,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挡在苏梨面前,护她安然无忧。

话说到这一步,再争论其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的心偏向谁,早就注定,任谁也无法扭转。

“侯爷放心,她现如今贵为贵妃,有陛下护着,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拿她如何不是吗?”

说这句话时,苏梨已不能保持镇定,话里裹了三分怒气,她原以为这颗心已经受过千锤百炼,不会再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可以坦然面对所有人的嘲讽讥笑,却不曾想过,会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辩解击溃。

在这个人心里,是不是只有亲眼看见苏挽月捅自己一刀才叫伤害?

心越来越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那些陈年旧疤统统撕裂,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叫她痛着,不曾流泪,只血流成河。

被苏梨质问得毫无还口之力,楚怀安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许诺要给她一个交代,现在又问她要怎么做。

苏梨咬牙压下涌到喉间的腥甜,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侯爷为我做什么,只希望侯爷不要阻挠我做我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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