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茶楼诡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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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安中箭,屋顶的人暴露了位置没急着跑,反而又搭了一箭,目标明显是苏梨。

巷子狭窄,楚怀安负了伤,苏梨不好避让以免再伤了他,电光火石之间下定决心朝巷子外面跑去。

飕!飕飕!

连发三箭,每一箭都更逼近苏梨,第三箭几乎是擦着苏梨的鼻梁过去的,箭尾携裹而来的飓风像极薄的刀刃划破鼻梁上一寸肌肤。

苏梨飞快的搜寻着周围有什么能拿来挡箭的东西,然而还没找到,第四箭破空而来,瞄准的正好是苏梨下一步落脚的地方。

苏梨已经预料到了危险,可身子腾在空中,无力扭转。

这一箭躲不过了!

苏梨心底做了判断,抬手护住脑袋,想尽可能降低自己受伤的可能,腰上忽的一重,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铮’的一声脆响,像箭尖与铁器相击的声音。

身体被重重的扑到地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撞到街角的墙上才停下。

刚经历了生死考验,苏梨的心脏跳得飞快,脑子也嗡嗡的发着懵,耳边已炸开男人愤怒的斥责:“你跑什么!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吗?就你这腿跑得过人家的箭吗?”

楚怀安说着,掰着苏梨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光看不够还想上手去摸,牵动右臂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了口冷气。

那支箭是射中了他的,不过当时情况危急,看见苏梨跑出去,他一咬牙自己拔了箭就追了上来,现在手臂上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正欢快的往外涌着血。

“别动!”

苏梨终于回过神来命令,撕下裙摆动作熟练的缠裹在他手臂上帮他止血。

刚打好结,赵寒灼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理寺的官兵赶来。

“如何?”

他坐在马上问了一句,赵拾已经查看完茶楼房顶刚刚那人待的地方,从楼顶跃下。

“人跑了,行动太迅速,迟了一步追不上!”赵拾回答,将刚刚那几支箭递给赵寒灼:“箭上没有标记,暂且看不出有没有涂抹剧毒,箭镞做工不算很精良,一般的铁匠铺都能做。”

赵寒灼翻身下马,从赵拾手中拿了那支带血的箭看了一会儿。

“孙武,带人去城中铁匠铺足一排查,遇到可疑之人,立刻带回大理寺!”

“是,大人!”

赵寒灼一声令下,那个叫孙武的人立刻带着一队人马去城中排查,赵寒灼又看向赵拾:“你带两个身手好点的,出城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赵拾年纪虽然尚小,性子倒是与赵寒灼一样冷冰冰,平日的脸板着脸生人勿近,只对赵寒灼言听计从,这回听见赵寒灼的话难得不想遵从:“我走了,你怎么办?”

少年人的声音硬邦邦的,语气却满是担忧,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楚怀安疼得厉害,见赵寒灼半天没安排到自己,不由开口调侃:“你走了他照常办案,不然还能怎么办?”

“……”

赵拾冷眼瞪了楚怀安一会儿,这才选了两个人离开。

等他走了,赵寒灼伸手,似要亲自把楚怀安扶起来,楚怀安痛得脸都白了,却还有力气拍开赵寒灼,无赖似的赖着苏梨。

“楞着做什么,爷都这样了,还不扶爷起来?”

楚怀安说着捅捅苏梨的腰眼,全然看不出刚刚还和苏梨吵了一架。

苏梨默默叹了口气,把人扶起来,不知是不是他故意,他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苏梨肩头,生生将苏梨的腰压得弯了弯,乍一看像是苏梨窝在他怀里,两具身子无一处不契合。

楚怀安这下满意了,赵寒灼被拍开了手也不觉得尴尬,眸光平静的看着楚怀安问:“侯爷伤得可重?”

伤口虽然被苏梨用布条缠住,可血还没止住,就这么一会儿布条就被血浸透,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对楚怀安这种身份也是重伤了。

楚怀安翻了个白眼,偏头努努嘴:“喏,血还流得这么欢,赵大人觉得重不重?”

“侯爷流了这么多血,身子应该很虚,不妨先去茶楼坐坐,下官这就让人请大夫来给侯爷诊治。”

苏梨:“……”

赵大人,你不觉得这个借口找得很是牵强吗?

苏梨无语,楚怀安却立刻明白了赵寒灼的意思,当即卸了力,软软的靠在苏梨身上,嘴里发出轻咳,可以拔高声音嚷嚷:“咳咳,本侯伤得太……太重了,赵大人还不快去帮本侯找个雅间让本侯休息疗伤!”

“是,侯爷!”赵寒灼和楚怀安一唱一和。

刚刚这一出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茶楼里说书先生早就停下来了,所有人都趴在窗边偷摸着看戏,这可比说书先生说的内容精彩多了。

不过众人没想到,逍遥侯这胳膊都咕噜噜往外喷血了,竟然不去医馆反而往茶楼里钻。

赵寒灼这人性子冷硬,无论办案还是待人接客都是如此,此刻他走进茶楼也是面色冷肃。

“可还有雅间?”

他沉声问,自我感觉还比较客套,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冷峻严厉,透着股子骇人的杀气。

茶楼伙计吓了一跳,犹犹豫豫的伸手拿钱,被匆匆赶来的掌柜呼了一巴掌:“要死啊你,赵大人的钱也敢收,没瞧见侯爷受伤了吗?还不快带侯爷去天字号雅间歇着!”

那伙计被打得一个激灵,连忙吆喝着人出去扶楚怀安,然而楚怀安跟长在苏梨身上似的,根本不让旁人插手。

掌柜的到底比伙计有眼力见,处世相当圆滑,扭头让人备了热水去请太医,见楼下一群看热闹的,眉头一拧:“都别看了,今日提前休业,茶水钱不要了,大家都回家去吧!”

掌柜的说完,大堂里的几个伙计就要撵人,被赵寒灼拦下:“官不扰民,这是陛下亲政后提出来的,诸位该如何便如何,当本官与侯爷不在这里便是。”

众人:“……”

不想扰民您别进来啊,怎么可能当你们不存在?

众人颇无语,偏偏楚怀安上楼上到一半还不安分,扭头冲着楼下咧嘴笑道:“赵大人说得有理,正好爷这会儿痛得厉害,不妨请这位说书先生给爷再说几个好听的段子,帮爷转移下注意力。”

楚怀安说着要折返身下楼,那说书先生忙诚惶诚恐的从人群里跑过来:“侯爷小心贵体!侯爷想听什么,小人上侯爷跟前说便是!”

说书先生是个老头,瘦得不行,两鬓和头发都已经半白,脸上满是皱褶,唯有一双眼睛很是明亮,像是看遍人生顿悟之后的透彻。

老头成日在这楼里说书,穿的依然是粗布麻衣,今天这身衣服,衣领和袖口都洗得脱了线,可见平日有多节俭。

“也行,就你吧!”

楚怀安思索了一下勉强答应,终于安分的趴在苏梨肩头上楼,赵寒灼给自己的人递了个眼色,这些人立刻兵分两路,把茶楼的前门和后院都堵了。

“赵大人,这……这是何意呀?咱们茶楼建立至今,还未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啊!”掌柜的紧张的问,胖乎乎的手不停地捏着衣角,显出两分不安。

京都的人都知道,这茶楼所有盈利都是上缴国库的,先帝在时曾下过一道圣旨,官府办案,无论涉案多大,不得带兵入此楼,违者斩立决!

这一道圣旨,既是对安无忧爱国之举的褒奖,更是对安家祖辈功绩的一种认可和对安家后辈的补偿。

毕竟安家当初是随陛下南征北伐打下这片江山,才会导致安家如今子嗣凋零。

先帝对安家如此,也无可厚非。

有了这样的先决条件,如今赵寒灼带兵堵了茶楼的门,必然要拿出个说法来。

“侯爷受了重伤,本官担心歹人会杀个回马枪,此举只是为了保护侯爷安全,并无其他意思,掌柜的无需多虑。”

赵寒灼语气自然的解释,理由很是充分,他留下来的人其实不多,也没进这茶楼的门,自是不曾违背先帝的旨意。

掌柜的皱眉,一张大脸愣是皱得跟灌汤包似的。

“可是这些客人……”

“大家顺其自然就好。”

赵寒灼抢答,他说得如此爽快,掌柜的倒是犹豫不决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朝伙计递了个眼色,那伙计再度撵人,客人一边忌惮着赵寒灼,一边朝外面走去。

见赵寒灼没开口拦人,掌柜的松了口气,然而气还没吐完,那位客人便守在门外的官兵拦下。“姓名!”

“周四河。”

“家住哪里?”

“城西青石街周家巷四二胡同。”

“做什么的?”

“卖……卖字画的。”那姓周的客人是个胆子小的,约莫从来没被官兵这么盘问过,两腿都在打颤,声音也发着飘:“官……官爷,我就是来听评书的,这……这是干嘛呀?”

问话的官兵是个老手,正拿着随身携带的本本记录着,闻言拍了拍那客人的肩膀,一脸和气的笑笑:“也没说你犯事了,哥俩不是站门口无聊么,跟你随意聊几句,别这么紧张,放轻松!”

自称周四河的无辜客人:“……”

紧张的掌柜:“……”

吃瓜群众:“……”

茶楼大堂静默了一瞬,掌柜的硬着头皮开口:“赵大人,您这……不合适吧?”

“哦?如何不合适?”

赵寒灼反问,语气还是不冷不热,眼睛却锐利如鹰阜,看得人面皮生疼,像被刀刮一般。

掌柜的受不住被他这么看,偏偏又挑不出什么错,只得败下阵来:“没……没事,赵大人要如何便如何,侯爷的安危最重要!”

掌柜的都放弃了抵抗,在场的客人也只能乖乖排队出去接受询问。

这厢赵寒灼在楼下找了借口盘问,楚怀安和苏梨也没闲着,进屋把门关上以后,楚怀安便自己站起来,虽谈不上生龙活虎,但行动却是完全不受影响。

这个雅间的布局和苏梨上次来茶楼包的那间差不多,只是在转角处,推开窗看见的不是后门外面的街道,而是后院。

茶楼规模大,后院也比较宽,因为大堂的事,伙计都聚到了前面,后院反而比较空。

苏梨看了一会儿,记住后院的地形,撑着窗沿就要跳下去查看,胳膊被楚怀安抓住:“做什么?”

“下去看看。”

“一起!”

“……”

苏梨没说话,目光落在楚怀安胳膊受伤的地方,她在想什么不言而喻。

感觉自己被轻视,楚怀安不由咬牙:“爷就算两只胳膊都废了,也不会给你拖后腿!”

“好。”

时间紧迫,苏梨没跟楚怀安推辞,他能跟着有个照应也好。

两人说着就要跳窗,一直缩在角落的说书先生冒出头来:“你……你们要做什么?安少爷是大好人,你们可……可不能在这里做坏事!”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我们就是要做坏事?”楚怀安反问,说书先生张张嘴,没敢把那句‘你看着就不像好人’这句话说出来。

不过他没说,眼睛却已经把自己出卖了,楚怀安先后被人质疑,心情自是很不好,舌尖在嘴里扫了一圈,找了根布条把那说书先生五花大绑的捆起来。

“侯爷,你捆老夫做什么?”

说书先生鼓瞪着眼问,楚怀安在他脖子背后打了个活结,一点没有长幼观念的在他额头拍了一下:“老实待着给爷说书,要是敢偷偷停下,等爷回来就治你一个谋害皇亲的罪!”说完走到窗边和苏梨一起翻出窗子。

两人稳稳落地,迅速在后院搜寻。

苏梨的侦察技能都是跟陆戟学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嗅觉还比一般人敏锐,楚怀安知道她有能耐,下来以后也没跟她抢,默默跟在她后面,帮她注意后面的情况。

茶楼后院也分两层,上面是雅间,下面是驻店伙计的房间,厨房、柴房和库房。

寻常人家或者商铺一般会把柴房单独隔开,或者柴房的墙壁用泥砖砌成,这样可以避免柴房失火把其他屋子一起烧起来。

可这间茶楼却恰恰相反,库房和柴房都是连在一起的。

事出异常必有妖,苏梨带着楚怀安闪身进了柴房。

进入柴房以后那种古怪感更甚,因为柴房里不仅堆满了砍好的木柴,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呛鼻味道。

“什么味儿?”

楚怀安问,苏梨随手从柴堆抽了一根木柴往里看:“是桐油。”

桐油不像煤油,一般不会有很重的味道,所以比较富庶的人家,主人夜里都是用的桐油灯,像皇宫和逍遥侯府便是如此。

如今一进柴房就能闻到桐油味,可见这屋里是囤放不少桐油才能被人轻易闻到。

一间茶楼,囤茶叶和粮食很正常,囤这么多桐油做什么?

苏梨皱眉思索,柴堆里没有藏东西,全都是木柴,柴房不大,她和楚怀安很快就把整间屋子找完,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盛放桐油的东西。

找东西的时候苏梨也留意踩了地面,地面是实心的,没有暗道。

“去旁边看看。”

楚怀安提议,苏梨点头,两人准备出去,门外传来脚步声。

楚怀安立刻揽了苏梨的腰后退,两人躲到柴堆与墙角的夹缝中。

夹缝的空间很小,两人面对面紧贴着,呼吸裹着彼此的气息,苏梨偏头,想挪动一下,楚怀安闷哼一声,他用自己的左手撑着墙壁给苏梨留了一点空间,左手的伤口正好被一根木柴戳着,苏梨立刻不动了。

柴房的门推开,两个少年模样的伙计背着背篓走进来。

“今天怎么回事,我看见前门和后门都有官兵,不是说咱们这里官兵不能进来么?”

“谁知道呢,那个姓赵的最会耍无赖了!不过有主子在,他再无赖也拿我们没办法!”少年人言语之间对安无忧很是崇敬,可怜赵大人耿直铁判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无赖。

少年人相视一笑,往背篓里装木柴,其中一个忽的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你说主子能成功吗?”

“当然能啊,这可是他们欠主子的!”

“嗯嗯!”

两人互相打着鸡血,说完话眸子变得铮亮,脸上更是一片坚定决然,好像要跟着口中的主子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装好木柴,两人离开,苏梨琢磨着他们刚刚说的话,准备出去,楚怀安仍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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