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孰为因果(1 / 2)
丈长的画舫,东西有窗,透风敞亮,南宫轶与顾谙此时正对面端坐,喝着茶看风景,船夫摇着橹,倒是悠闲。逆着水,船只行走不快,顾谙惬意地倚在窗边,看船儿不紧不慢地驶进小天女河。一进小天女河,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赶巧对面有人家正在办喜事,偌大的楼船被红绸布装饰,船角流苏随风摆动,间有笙歌阵阵,很喜庆。顾谙站起身,跑向船尾,一脸喜气地观看着。
“我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说有一个叫诃陵的古国,他们的婚聘没有媒妁之言,但想娶之,只需送上黄金便可娶。然后便开始周游,五月游船,十月游山。”顾谙立在船尾,对身后的南宫轶道。
“谙谙喜欢无妁之婚?”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我又不会嫁人。”
“为何不嫁人?”南宫轶不解道。
顾谙此时心情很好,认真解释道:“不懂嫁娶为何意时是因为自己寿数有限不想误人,如今看多见多觉得嫁人太拘便不想嫁了。”
“什么叫寿数有限?”南宫轶挑着顾谙第一句话问道。
顾谙一笑,道:“寿数有限就是寿数有限喽,这有什么难解的?这世上有长寿之人,也有短寿之人,我是后者。我入门时师父曾为我卜过一卦,年三十而终。其实这事我早就知道,你应该清楚,相师堂内有很多异能之士,寿数之卜不算难事。”
听着顾谙貌似轻松地说着自己的命数,南宫轶心头不由一悲,道:“你堂内既有异能之士,总该有改命之术。”
“改命?你说的轻巧。人这一生无非由‘命运’二字组成,命者,是一个人注定的吉凶祸福,运者,即是人这一生所经历的阶段。判吉凶祸福者,是神,神依你此生所为判你强、弱、精、枯,使你不过、不及。改命就是以凡人之力与神斗,凡人怎么会是神的对手?神定下的生死,怎么去改?除非奇迹出现,天愿意为我续命。”
“你身边有天女,她是神的使者。”
顾谙朝他看了一眼,不客气道:“还在打悧儿的主意?”
南宫轶不由一笑:“不能说是打她的主意,是比较留意才是。毕竟传说她通晓神谕,我也想见识见识。”
“你也说传说,你南国胜师最该知道她是不是通晓神谕。悧儿是通灵,能看人生死,那又怎样?她又改变不了大局。”
南宫轶听着顾谙口中维护悧儿之意,道:“谙谙,我不是那等只图蝇利的小人。”
“你所图乃大利?”顾谙挑着字眼道。
南宫轶摇摇头,倒也不恼顾谙的牙尖嘴利,道:“你我虽有身份等诸因掣肘,不敢交心,但当知彼此都不是卑劣之人,谙谙你也不必挑着我话里的刺儿。”
顾谙歪着头,好笑道:“你我才见几次面,就敢说出交心这样的话?轶太子你是觉得我良善可欺呢?还是觉得自己舌灿如花,刚才的话儿会迷倒我?”
“谙谙,咱们方才明明说的是改命的事儿。”南宫轶无奈道。
顾谙也是一笑,道:“改命有什么好说的。”边说着边指着远远的塔尖道,“从这儿能看到流声刹的佛塔了。”
南宫轶顺着她的手势望去,小天女河源头方向的佛舍利塔在一片云气缭绕中若隐若现,更添神秘。
“我曾听胜师说起当年恭迎佛舍利入塔时万民朝拜的景象,胜师说当年三天女峰掌门也齐聚于此,曾秉烛畅聊,不过几十年间,天女峰间就势如水火。”
“这岂不正应了你的因果之论?你说起当年我也说一说当年,当年若不是刖汀挟师杀同门自立,如今三天女峰水火之势也许就不会形成。传闻其师临死之时发下毒誓:东天女峰自刖汀始亡。刖汀挟师、求仙,哪个是因?哪个是果?我倒觉着这是她们东天女峰的劫数。身为卫道者,门派之尊,却鼓动上者兵伐天下,如此不顾百姓者,却一心欲成仙?天要她所用?”
“谙谙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南宫轶从侧面正看着她因激动而有些泛红的脸,不知为何竟起了劝慰之意,“这世间,哪里有绝对的对错?那刖汀如今也是一派宗师,为东盛立下汗马功劳,受国人拥戴。哪里有人计较她当年不义之举?谙谙今日在此斥她行径可耻,认为她德行有亏。可在东盛人眼中其挟师之举定有难言之隐,国民都愿意替她解脱,你能奈她何?那你眼中对错又有何意义?”
顾谙望了眼佛舍利塔,神情凝然起来,半天才喃喃地不知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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