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真假诏书(2 / 2)
他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脸上却无丝毫不悦,看见执伞行出大门的沈寒溪,笑吟吟道:“沈大人可真是让人好等。”目光落到他身边的女子身上,恍然地点着下巴,“唔,原来是在与佳人缠绵,倒也值得理解。”
察觉到身边姑娘的气息微乱,沈寒溪便知,这人是她认识的人。
他抬眼看向那马上的男子,见对方生着一双标致的桃花眼,即便是这大雨中,也难掩出众的风流。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沈寒溪的态度依旧倨傲冷漠:“阁下怎么称呼?”
男子笑着介绍自己:“神督营右军统领,谢玄英。”
耳边雨声滂沱,宋然的心智仿佛也被这雨声暂时压下去。在这里见到谢七,不在她的意料之外,却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的是,与沈寒溪对立的人果然是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竟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
京卫司成立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身在官场。那副纵情山水不惹尘埃的姿态,竟然全部都是伪装。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声音依然温柔,却仿佛隔着无法填平的沟堑:“少微妹妹,这才分别多久,竟连哥哥也不会唤了?”
直到感受到沈寒溪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她才突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呼吸,后背爬满细细的冷颤。
圣上一直忌惮着谢家,不断将谢家在朝为官的子弟排挤出权力的中枢,如今,谢七公子却打着圣上的旗号,要拿沈寒溪问罪。
这种不合常理的矛盾,才是最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的地方。
在谢七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谜团?
沈寒溪凉凉地笑道:“原来是谢家的七公子,阁下藏得可够深的。”又问他,“谢统领今日来此,是何公干?”
“沈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陈贵可是什么都招了。放眼这天下,没有人敢在沈大人面前造次,在下也是被逼无奈,才接下这个差事。还望沈大人,不要让在下为难。”
他用词虽然谦逊,却一直没从马上下来。他代表的是整个京卫司,与沈寒溪乃是平级,自然不需下马。
沈寒溪语气轻松,含笑问:“你莫不是觉得,只凭一个太医的口供,便能请得动本官吧?”
“一个太医的口供,沈大人看不上眼里。圣上的密令,大人总要给个面子。”他将一枚令牌递给身边将士,那将士立刻接过,呈到沈寒溪的面前。
沈寒溪动作优雅地将那令牌接过来,确认片刻,神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看来的确是圣上的密令。”
是圣上的密令,那又如何?
谢七悠然道:“除此以外,在下的手上,还有一道圣旨。”他睥睨地望着沈寒溪,“在下遵循圣上的意思,在他老人家驾崩后,请出了这道圣旨,却发现,这是一道立储诏书。”他的脸上依然笑意盈盈,眼底却完全没有笑意,有的只是复杂深沉又极度寒冷的幽光,“沈大人你说,奇不奇怪?”
宋然闻言,瞳孔不禁张大,竟然出现了另一道立储诏书?
此时的东宫,也为这个消息而震荡不已。太子未曾想到,在他尚且极力收敛锋芒的时期,便出现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翩翩公子,竟是十多年不露真容的神督营统领。
这些年,他始终无法判断谢七是敌是友,因此并未与他深交。对方也并不刻意讨好攀附,与他的交往始终都拿捏着适可而止的度,因此,这些年,二人之间虽然经常来往,却没有半点利益的牵扯。
可是而今,谢七手上的那道新的立储诏书,却将他逼到了另外一个绝境。
那道立储诏书,是圣上三个月前写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怡贵妃的腹中若是龙子,则立为皇太子。
两道立储诏书,真假难辨,若两道都是圣上亲手所写,那么究竟哪一道,才是圣上真正的意图?
若是怡贵妃还活着,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如今,怡贵妃身死,下手的又是沈寒溪,究竟谁会得利,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沈寒溪想要扶持他登上皇位,才会杀了这个潜在的威胁。
圣上尸骨未寒,太子便已受到这样的猜忌,不必等文武群臣集议,他便已经离那个皇位又远了一步。
沈府门前,谢七已将圣旨念完。斜风吹来,雨水打在男子的织金蟒衣上,在上面流下一道道水痕。
“好。”沈寒溪自伞下抬头,露出那张苍白阴冷的面孔,目光寒冷慑人,“今日本官便随谢大人去,将事情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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