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暗门玉哨(1 / 2)
适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皇太后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小角色。
挟持宋然的人名唤赵进忠,是仁寿宫的总管太监,此人伺候太皇太后四十余年,是太皇太后的左膀右臂。今日天子大获全胜,仁寿宫诸多人都将受到牵连,待来日算起总账来,他这个总管太监难逃一死。
他们这些奴才,自入宫的那日起,就把脑袋勒在了裤腰带上,活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每日觑着主子的眼色行事,最后主子倒了,他们这些奴才也没好果子吃。
凭什么?
一念至此,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能看得出来,这位墨姑娘于天子和沈寒溪而言都极重要,挟持了她,即使逃不过这一劫,黄泉路上拉个人陪葬,也值了。
看到众人陡然紧绷的神情,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尖着嗓子道:“都退后,否则墨姑娘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他的手抖得厉害,匕首割破了细嫩的皮,有血不断渗出,宋然咬着唇不出声,其他人却直抽凉气,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失手要了她的命。
承武王按住刀柄,眸中放出凛凛寒光:“赵公公,你这是自寻死路。”
天子则试着安抚他的情绪,微微不稳的声音却透露出了他的紧张:“放了墨姑娘,你有何要求,朕都答应你。”
夏小秋一边控制着谢禾,一边往自家大人看去,只见他的目光中早已蒙上的森冷与阴鸷,几乎已经是在看死人的神情了。
“让、让外面的人让出路来。”赵进忠再次提了他的要求,“开放各个宫门,在承天门外两百步的地方,为我准备一辆马车,让内官监的小德子驾车,在我上马车之前,谁都不许跟着!”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若我发现有谁跟踪,我便割断她的脖子!”
承武王不禁冷笑。承天门外是一条开阔的大道,若有人跟踪,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两百步则是考虑了弓箭的射程,至于内官监的小德子,应当也是他的人——他这个人显然还不是太蠢。
天子关切地望向宋然,却发现,即便在这个时候,她的眼中也只有沈寒溪。
沈寒溪的眸色愈发森冷,他今日竟让这样一个丑陋卑微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这般伤害她。
他强忍怒意,转向承武王,理智道:“王爷。”
承武王明白他的意思,对身边副将道:“传令下去,开放午门和承天门,为赵公公放行,马车也按他的要求准备。任何人不得跟着。”
赵进忠带着宋然退出大殿,众人也跟着他行至殿门外,却在他的威胁下不得不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殿前的踏道上,所有人的神色都沉了下去。
承武王瞥了身畔沈寒溪一眼,道:“接下来,就只能寄希望于廷卫司的影卫了。”
夏小秋将谢禾交给手下看管,来到自家大人身边。
天子问沈寒溪:“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救回墨姑娘?”
夏小秋代替自家大人回答:“圣上放心,这个阉人,绝对逃不出廷卫司的天罗地网。”
皇城中四处有廷卫司的眼睛,他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只要他尚未确认自己脱险,宋然就是一张保命符,他自然不会轻易撕掉这枚保命符。
夏小秋告了个辞,前去盯着影卫的行动了,承武王和李墨亭则各自去收拾善后,殿外石阶的尽头,只剩下沈寒溪和天子。
“恭喜圣上,在永睿帝驾崩十年之后,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啊,崔遇控制了兵部,朕也不会再受人操控,一切,好似都结束了。”
沈寒溪笑了,道:“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天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是啊,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寒溪理着衣袖,道:“太皇太后做下的事,关系到天家的颜面,若是以此结案,免不了要株连谢氏一族。二王爷和那些在我威逼利诱下联名的大臣,也不能留下——人得一批批地杀,脑袋要一批批地砍。唯有满朝大换血,圣上才能坐稳江山。”
天子长出一口气,道:“为了坐稳这个江山,朕要杀光京城大半的人,陷黎民于水火,这代价未免太大。”
沈寒溪的口吻却轻松,仿佛黎民苍天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那又如何?先帝就是这般做的。当初,先帝逼宫夺位,成立廷卫司,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京城之内血流成河,可是不过三年,便天下大治,若非太皇太后搅合,这大治的局面也许可以延续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
天子紧抿双唇,久久才道:“朕,原该如此。”
他看向身畔这个让他又敬又恨的权臣,胸中激荡着极为复杂的情绪,琥珀色的瞳底,不掩对他的杀意。
沈寒溪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宫殿,神情慵懒:“圣上宅心仁厚,做不出与先帝同样的事也是自然。好在,圣上还有另一个选择。”
他声音轻松:“先帝还在位时,便有许多人上书嚼我舌根。在民间,我也早已声名狼藉。今日,文武百官更是亲眼看到我逼宫谋反。圣上只要将一切都推到我头上,便能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也不必以鲜血换取皇位的安稳。那些被我策动‘联名’的臣子,也会感激圣上的不杀之恩,圣上将来要推行新政,也会少很多抵抗。”
他说中了天子心中所有的想法,天子不禁一顿,怔怔地望了他片刻,轻声道:“朕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沈寒溪道:“圣上问就是。”
“你可否当真起过造反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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