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费(2 / 2)

加入书签

他们会趁傍晚人多的时候在桥头表演打拳、翻跟头,就连小崽都会用两只小胳膊夹着木槌敲锣,尽管那面锣已经破得只剩半边了。

他希望,有生之年,他们也可以有书读,有事做,不必再受人控制,不必再向任何人摇尾乞怜。

临近傍晚,汴河两岸渐渐热闹起来。

明日就是清明节,官员休沐,学塾放假,司南也打算歇一天,要去给祖父祖母扫墓。

他提前给了卖包子的小哥一串钱,算作孩子们的伙食费。

小哥没接,笑呵呵道:“明日我请好了,好人不能让你一个人做了。”

“不是我做好人,这是他们的工钱。”司南硬是把钱塞给他。

他知道,包子小哥家里没地,全凭这几笼包子养活一家老小。

正说着话,就见东边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为首的剃着个光头,只在下巴上留了一圈胡子,乍一看跟电视剧里的鲁智深似的,却不像鲁智深那般浓眉深目,反倒一脸奸相,一看就不是好人。

包子小哥顿时苦了脸,“又来了……”

就算没见过,司南也猜到了,这三人是来收“保护费”的,所过之处,摊贩们无不把钱双手奉上,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顺两个桃子、抓一把枣。

到了包子小哥这边,收了钱还不算,三人又一人抓了俩包子。

“嘿,榔头哥,这包子不错。”

“好吃?那就多拿俩。”说着,又要伸手抓。

包子小哥快哭了,七八个肉馅大包子,比“保护费”都贵。

司南伸手一挡,笑呵呵道:“三位大哥,轮到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榔头收回手,瞅了眼他的摊子,“新来的?卖得不错呀!”

“一般吧!”司南数出一串钱,“来,榔头哥,下旬的十文,一早就准备好了。”

“你倒是上道。”榔头掂了掂,伸手去拎小火锅。

司南拿手一挡,“这锅烫。”

榔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真实意图。

司南依旧笑着,不卑不亢。

从他平静的视线里,榔头觉察出他和普通商贩不同,不想和他起冲突,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

于是,伸出另一只手,“烫没事,晾晾再吃。”

司南又是一挡,“这是客人要的,您要想‘买’得排队。”

特意强调了“买”字。

榔头脸色一变,“哟,这是给脸不要脸?”

司南笑笑,“咱这脸胖瘦正合适,确实不用再往上贴,不然就成二皮脸了。”

小弟大叫:“榔头哥,他骂你二皮脸!”

“妈的,老子没聋!”榔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榔头恼了,小弟也把账算在司南身上,三人叫嚣着要砸了他的摊子。

凤仪楼雅间。

木清咂咂嘴,“榔头这孙子,也有今天!”

林振略担忧,“老大,用不用下去帮忙?”

“不用。”唐玄视线落在司南身上,笃定道,“他能应付。”

木清挑眉,“这么自信?”

林振纠正:“怎么能叫‘自信’?明明是‘他信’。”

木清笑道:“相信自己瞧上的人,不叫自信叫什么?”

林振皱皱眉,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唐玄确实信司南。

方才他就看出来了,司南手上是有功夫的,而且还不弱。

他前后挡了榔头三次,每次都刚刚好卡在寸处,如果榔头继续耍横,那只手恐怕就保不住了。

果然,即使三个混混耍起横来,司南依旧应付自如。明明看着弱兮兮的样子,偏就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混混们的拳头,还能妥善地护住小吃车。

包子小哥却吓坏了,一个劲儿劝他。

槐树也跑过来,拦住榔头,“大头哥让你收摊位费,没让你对摊主上拳头!”

榔头脸色铁青,一把将槐树推了个踉跄,“有你什么事?滚开!今日不砸了他的摊,老子的姓倒着写!”

司南忍不住问:“他姓什么?”

“王。”

司南:……

一看就没砸摊的诚意。

榔头气炸了,撸起袖子真要砸。

槐树冷声道:“榔头,你忘了白爷的话吗?”

榔头一怔,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小子要告状?”

槐树:“用得着我告吗?多少双眼睛看着!”

“成,我听白爷的话,不惹事。只要过了这两天……哼,你给我等着!”他隔着槐树,狠狠地瞪向司南。

司南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反派落败后的经典台词,真是没有新意。

槐树操碎了心,“南哥,你当真在意那么一碗东西吗?”

刚才让他们吃的十碗都有了。

“我确实不在意一碗东西,哥在意的是心里舒不舒坦。”

要想安安生生做生意,就不能惯着这种人,就得一次把他打服了,你越供着他,他越变本加厉。

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实际上最会看人脸色,他们的横劲只会用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

经过州桥时,瞧见小崽坐在桥头敲破锣,榔头心里憋着火,抬脚就要踹过去。

只是,还没碰着小崽,就听嗡的一声,榔头应声倒地,踹人的腿被深深地钉在了木栏上。

白羽黑箭微微颤动,榔头后知后觉地发出惨叫。

小弟们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上去扶。

那支箭,是令无数贼人闻风丧胆的玄铁箭。无忧洞里多少亡命之徒,天皇老子都不怕,就怕它。

司南大步上前,抱起小崽。

一抬头,正瞧见凤仪楼上那道冷俊的身影。

漂亮的桃花眼不由自主弯起来。

身后有人的感觉,真爽!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