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新婚（1 / 2）

那年八月,恰逢中秋，他们在军中举行了婚礼。

因是入赘，和寻常的嫁娶仪式不同,再加上军旅之人,没那么多讲究,六礼那套也就免了。

护国公做主，直接在军营中开了个篝火晚会，整个军营的将士都是他们的见证人。

叶妩喜欢披大红披风,英姿飒爽,艳丽无双。

换上了红嫁衣，再配以妆容后，更是明艳动人。军中大老爷们儿夸起人来没文人那套弯弯绕绕,直接又接地气。

“将军穿上铠甲战袍比男人还骁勇,如今换了嫁衣，那真是比花儿还娇艳。”

“将军那是女中豪杰,如花似玉。”

“叶将军和军师,一个善战，一个善谋,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兄弟们说对不对？”

“对。”

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笑容,起哄声此起彼伏,跟海啸似的。

叶妩没戴红盖头,大大方方的给大家看。她嘴角带笑,眉眼弯弯。祝荀还是一贯温润如玉的模样，却比往常更为亲和，整个人都如沐暖阳。

军人豪气，他们在一堆起哄声中拜了天地高堂,然后几个年轻将士就来灌酒。

“来，祝军师和将军百年好合，合…虎子，下半句是什么？”

“笨，早生贵子。”

又是一阵哄笑。

叶妩的大丫鬟碧霜没好气的碎了口，这帮大老粗，真是什么玩笑都能开。

叶妩倒是不在意，只是笑着挡在祝荀面前，说：“阿荀不胜酒力，我替他喝。”

祝荀因她自然亲昵的称呼一怔。

将士们又是一阵暧昧的起哄声。

“将军海量。”

“军师有福气啊。”

“咱们汝桑一枝花，就这么被军师给拿下了，还是军师有本事。”

“难怪军师看不上城里那些小姑娘。这南境以内，哪个女人比得上咱们将军？大伙儿说，对不？”

“对！”

篝火彻夜不绝，叶昌还请了城里一个舞蹈班子的舞姬来跳舞，这些舞姬是西南部异族人，舞姿特具异域风情，那叫一个婀娜多姿。

吃着烤全羊，划拳喝酒。

气氛浓烈热闹，丝毫不比寻常的迎亲锣鼓差。

军中喝酒都用碗，叶妩十二岁入军，这几年早把酒量练出来了，谁敬酒她都能接，丝

毫不怯场。但祝荀不能任由她挡在自己面前，一碗过后，他就从叶妩手中接过海碗，浅浅微笑。

“人这一生，总归是要醉一场的。”

新婚之喜，他作为新郎，怎能不饮酒？

不过他确然不擅此道，一碗下去脸色就有些红，将士们拿着筷子敲着碗起哄。好在大老粗们还记得人家新婚之夜，是要洞房的，很默契的没再上去灌，逮着谁都要上去碰一碰，喝一碗。好像今夜全军营的人都结婚似的。

叶昌也很高兴，多喝了几碗，婚宴的气氛持续走高。

男人们喝醉了，又开始划拳猜谜，开起玩笑来什么都敢说。

祝荀和叶妩得了叶昌首肯，回去了。

人生四大喜。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祝荀若没遇见叶妩，大概咋就金榜题名入朝为官，那是无数读书人的梦想，被他轻易放弃。

但他从未后悔。

曾经他高不可攀的那个人，如今，是他的妻子。

他很欢喜。

从未有过的欢喜。

碧霜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两人，空气安静下来。

或许是今夜饮了酒，祝荀有些微的熏染醉意。更或者，让他酔的，是那个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

他忽然局促起来。

相较而言，叶妩坦然得多。

“是不是头晕？”她将桌上的醒酒汤端过去，“早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这酒烈，后劲儿大。这些人也是，大大咧咧惯了，没个分寸。喝了吧，否则明早起来肯定头疼。”

祝荀伸手去接，手指触碰碗底，却并不烫。

“你提前让人备好的？”

“嗯。”

祝荀喝不到三杯必醉，叶妩一看他被灌酒，立即就让碧霜吩咐人熬醒酒汤。

通常来说，新婚之日敬酒，未免新郎喝醉不能洞房，都会往酒中掺水。军中却不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不能喝就别喝，绝不能掺假。

祝荀这个酒量奇差的，哪里扛得住？

祝荀低头看着这碗温热的醒酒汤，唇边扬起浅浅笑意。

“谢谢。”

叶妩看着他喝完，才道：“咱们夫妻一体，不必如此客气。”

‘夫妻’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让祝荀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他看着烛台上悠悠

红烛，床上鸳鸯红被。想到外头那些贴满喜字的营帐…

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他垂眸，笑一笑。

“夜了，你早些歇息。”

叶妩听着这话觉得不对，疑惑的看过去。

祝荀说：“我打地铺…”

“我这只有一床被子，你是觉得南方的八月，晚上还惹？还是你想去你营帐里另外抱床被子过来？”

叶妩轻易不怼人，一开口就得让对方哑口无言。

祝荀沉默半晌，道：“圆圆，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

话还没说完，就给叶妩截了。

“我若勉强，就不会有今日的婚宴。”她看着祝荀的眼睛，反问，“阿荀，你是不是后悔了？”

“怎么会？”

祝荀接得很快，语气甚至有些急切，“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莫大的福分，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那就是你嫌弃我嫁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