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情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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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从雪要入步家族谱,步鸢当然得给弟弟递个话儿。步棠翻过年就十六了,日渐沉稳,学文习武都很不错。他从小是跟在姐姐身边长大的,对姐姐言听计从。姐姐这样安排,他自然是没意见的。

而且他知道姐姐从前在宫里亏得前皇后和贵妃德妃的庇护才得以保全性命,对方从雪这个前皇后,他是报有感恩之心的。他未从武阳侯府搬出来那会儿,还特意去拜访过。年节也托人送了礼品过去。

宫里的人刚来侯府传了话,他隔日就去了一品居。见到方从雪,他便躬身一揖。

“长姐。”

方从雪一愣,而后笑了开来。

她跟着步棠去了长平侯府,他开府时年纪还小,府中的下人都是步桓精心挑的,规矩很严。

杜若和芍药年纪大了,他做主给许了人家,身边就留了从小将他和姐姐奶大的乳娘。

乳娘知道自家姑娘前些年在宫中多蒙贵人照拂,对方从雪很是感激,给她安排住处分配丫鬟,让府里所有人都看清楚皇后娘娘和侯爷对这个义姐有多看重。

步棠真心拿方从雪当姐姐,特意择了个吉日让她入了族谱,祭拜了父母先祖。

方从雪便是长平侯府的异姓姑娘了。

隔日姐弟俩又入宫谢恩。

步鸢都三年没见过方从雪了,哪怕早听宋婉柔说了很多次,咋一见她步鸢仍旧有些惊讶,如今的方从雪跟她熟悉的皇后娘娘相差太大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很开心。

方从雪端端正正给她行了个大礼,搁从前步鸢定要难受,不过这次她却是面带笑容的受了这个礼,因为以后她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礼毕,步鸢让人给二人赐座,然后对坐在身边两岁的儿子说“这是姨母,快叫人。”

秦业见过舅舅,刚就想跑过去让舅舅陪他玩儿,被他娘给按住了,还嘟着嘴不满呢。听了他娘的话,好奇的看向新任姨母,乖巧的叫了声。

方从雪十四岁离家,几乎就等同于没娘家人了,听得这一声姨母她愣了下,然后笑弯了眉眼,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宫里不缺好东西,但小孩子都希望身边人都喜欢自己,秦业收了礼,

又甜甜的唤了声姨母,然后缠着小舅舅陪他玩儿。步棠知道义姐和亲姐姐有话说,笑着牵着外甥出去了。

步鸢和方从雪相隔三年再聚,一个是现皇后,一个是先皇后。搁别人身上会很尴尬,没准儿还结仇。搁他俩,除了最开始因数年未见有些许的陌生外,并无半分隔阂。相互笑谈几句,那些微的陌生也消失无踪。

步鸢让乳娘将半岁大的女儿抱过来,递给方从雪。

“姐姐,你抱抱她吧。”

方从雪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但继母兼姨母不让她抱,她没抱过孩子,有些慌。

“我、我没经验,怕抱不好,还是算了吧”

她口中这样说,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又忍不住有些意动。

步鸢知道她的身世,闻言就有些心疼,轻声道“谁都不是生来都会这些的,姐姐试试,以后自己做了母亲,不就有经验了”

方从雪想到宋晗,脸色微红。低头正好见永乐冲她笑,小嘴微微张着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才半岁多的孩子,离说话还早。

方从雪忍俊不禁,终是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从步鸢手中接过了永乐。

手臂上陡然一沉,方从雪险些没抱稳,慌张的将孩子往怀里搂。那姿势着实不那么准确,抱得太紧又怕永乐不舒服,赶紧松了松力道。

步鸢微笑着给她纠正动作,她听得认真,总算将那孩子抱稳了,忍不住嘴角微扬。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鼻子和嘴巴都像你,将来长大了定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步鸢用手指点点女儿胖嘟嘟的脸蛋,说“听见没有啊,姨母在夸你呢。”

永乐似乎听得懂一般,咧嘴笑得更开心了。

方从雪颇为惊异,“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永乐这么乖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跟你一样乖巧。”

“姐姐可别夸她,你是没见她娇气的时候,谁惹了她就哭,哭起来就没个完,半天都哄不住。”步鸢嘴上训女儿,眼中却盈满笑意。

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永乐是公主,天之娇女,娇气些也正常。”方从雪语调温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渐渐不说话

了。

孩子娇气证明有人宠。不受宠的女儿,是没娇气的资格的。

永乐懵懵懂懂人事不知,却很喜欢方从雪这个才初次见面的姨母,趴她怀里就不肯走了。步鸢顺势留了她和弟弟在这用午饭,又派人去给秦止传了话。

秦止晓得她要和娘家人叙旧,自然很有眼色的没来打扰,自己先去了长宁宫。只是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总觉得没什么胃口。

他没吃多少,便让人撤走了,又开始批阅奏折。期间让李进差人去未央宫那边问了好几次,大冬天的,小太监却来回跑了一身汗。直到快申时,才眼见着长平侯和方从雪从未央宫出来。

秦止立即放下奏折,去了未央宫。

李进很有眼色的招呼两个小太监捧着一摞摞的奏折跟在后头。

皇上钟爱皇后,却也不会因美色耽误政务。

永乐已经睡下了,秦业今天也玩儿累了,这会儿还没醒,倒是方便了两人过二人世界。

秦止看出妻子今日格外高兴,乐得锦上添花。

“过两日我下道册封旨意,封方氏为清平郡主,赐婚宋晗。”

赐婚的事儿他一早就说了的,为了给方从雪个惊喜,步鸢今天都绷着没告诉她。谁知道秦止一个高兴,又赐了恩荣。

她愣了下,“九郎可是当真”

“君无戏言。”秦止目光柔和,“我何时骗过你”

步鸢立即欢喜道“那我先替姐姐谢过陛下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里似藏有万千星子,让人见了也忍不住跟着愉悦起来。

秦止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道“以后都要这样开开心心的,不许再愁眉苦脸。”

步鸢哦了声,靠在他肩上,轻轻道“九郎,你待我真好。”

秦止心中一动,搂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终是将心中那句话问了出来。

“那你如今可是心甘情愿了”

成婚三载,孩子也有了两个,有些事两人心照不宣,但秦止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步鸢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秦止握着她左手,至今也没改掉摩挲她手心的习惯。

“当初”他顿了顿,道“当初在长宁宫,我晓得你不情愿,是我强迫你,你为了你弟弟才跟我的。

现在呢珠珠,现在可情愿了”

步鸢愣住。

秦止继续道“七年前,你我初遇,你说你姓苏。事后我派人寻找,却查无所获,晓得被你欺骗,着实有些恼怒。老三走后,苏沉央求娶”

说起那桩事儿,他便忍不住皱眉。

“我遇着你的时候,你尚未出阁,不便透露闺名,我懂。而女子出嫁冠夫姓,你当日那样说,再加上苏沉央不顾国丧也要求到我跟前来,我以为你和他青梅竹马山盟海誓,再加上你为他求情,心生妒意。一时愤怒,做了糊涂事”

他吐出一口气,搂着步鸢的手微微收紧,“珠珠,你那时可怪我”

步鸢傻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消化了他的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仔细想了想,结结巴巴道“应、应该没有吧。”她一边说一边回想当日的情景,“我当时给吓着了”说到这她开始秋后算账,埋怨道“你那会儿好凶的,都不肯听我解释,我怕你误会我跟表哥有私情,要替你侄儿处置我,更怕你对阿棠斩草除根”

她委屈起来,“以前我听了好多你惩治谢家的传言,本就心存畏惧,你还冷着脸吓唬我,我向来胆子小,吓都吓死了,后来你又对我”她又红了脸,含糊的跳过初次侍寝那一茬,小声道“你封我为妃了,我想着你至少那会儿还是喜欢我的,应该就不会再行问罪。”

刚开始被秦止莫名其妙质问,她确实委屈。至于他直接要了她的身子,她早有准备,倒是真没怨怪什么的。她一个前朝妃子,在这深宫里讨生活,跟了皇帝是最好的出路。她本性胆小,再加上自身经历,习惯了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哪敢怨怪帝王

秦止听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也是自小就没了父母,但皇叔皇嫂拿他当亲儿子养,从小对他十分娇宠。那会儿在东宫,因为谢侧妃,皇嫂和皇兄离了心,谢侧妃频频刁难,皇嫂从不在意。谢侧妃由此越发猖獗,隐隐以东宫女主人自居。他和老二关系亲近些,谢侧妃便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还要将他要过去养在膝下。当时赵王和鲁王都没了,自己若落入那女人手中,必死无疑。

向来忍气吞声的皇嫂头一次

当着谢侧妃的面砸了一个白瓷杯,铁青着脸说了一句你休想。

从那时候起,皇嫂开始同谢侧妃争。

他小时候是跟老二住一起的,两人都是谢侧妃要除去的对象,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皇嫂拼命的护着两个孩子。也是在那时,他懂得了人性贪婪,宫廷倾轧。

对谢家的厌恶和仇恨,就是在那时埋下的种子。

十四岁那年他要投军,皇嫂坚决不允,“谢家权倾朝野,在军中也势力非凡。谢侧妃早对你起了杀心,算计了这么多年未能得逞,一直憋着这口气,你现在去投军,岂非羊入虎口在京城你是亲王,是陛下的胞弟,谢家再如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可离了京,我和你皇兄都护不住你,那时你面临的必将是四面楚歌的局面。你母后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好好将你养大,长嫂如母,这事得听我的,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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