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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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公夫妻一齐朝他望去。

——有好久没见他们的太子生这么大气了!

慕容成敢忍下这等奇耻大辱,立地成爹,是含着一股气,认定李时月进门后怎么搓揉都随他。

被太子这么一问,他觉得更难堪了。

难堪就算了,还不得不更难堪:“是,我的。”

“这……”悼公看向王后。

轩辕王后不得不开口:“当真?”

慕容成艰难地像受刑∶“……当、真。”

轩辕王后一顿,随即皱眉∶“你二人还没成婚,怎么就把人家姑娘的名节给……成儿,不是伯母说你,你这行为确实不好!”

慕容成像吞了苍蝇一样:“是,成儿知错。”

轩辕王后边说,边看向慕容野∶“太子有话问吗?”

慕容野视线放在他身上∶“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慕容成抬头,不解。

“你与她,什么时候……的事?”

慕容成纠结了,他刚从边关回来,上次见李时月还是宁大人从鲁国回来那次,约莫……两个多月前吧。

于是他答∶“两个多月前,宁大人回朝的洗尘宴上。”

悼公舒了一口气,哦——两个多月,孩子不是慕容成的,他们太子没有祸害堂弟的媳妇和孩子。

慕容野冷笑∶“她腹中孩儿远没有两个月,成弟是在睁眼说瞎话?”

公子宁狠狠咳嗽了一声∶“咳!”

慕容成低头∶“那就是我记错了,一个月前吧。”

“一个月前你远在东明。”慕容野不再绷紧身子,转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还是你擅离职守,千里迢迢回来……忙?”

一个“忙”字,悼公突然笑出声,被轩辕王后狠狠瞪了一眼,他只好拿起杯子,装作喝水掩饰。

公子宁像老牛犁地一样咳了一声∶“咳——咳——”

慕容成一咬牙∶“成儿原本不想说的,只想认下这孩子,只当是我的。”

轩辕王后惊讶∶“成儿,你把话说清楚!”

“那孩子……的确不是我的。”

“但成儿心悦李姑娘已久,出了这种事她心中肯定难受,孩子是谁的成儿并不在意,只想要用余生陪她,爱她!”

话一脱口,慕容成如释重负,余光看见父亲公子宁的手动了几次,像要举起拐杖打他,但忍下去了。

娶李时月,可以。

要他给野男人养儿子?做梦!

轩辕王后先被他一番话打动,接着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些说呢?”

慕容成说谎已经麻木了∶“姑娘的名节重于一切,成儿也是不想外面流言伤害她,就当是我年少不识事,毁了她名节,让外人都责骂我吧!”

“所以,还请君上赐我和李姑娘,尽快成婚!”

公子宁也说∶“丞相的女儿温柔贤淑,贤惠大方,臣也喜欢这个儿媳妇,请君上赐婚。”

“这……”悼公求助的眼神望向王后,又看向太子∶“太子,你觉得呢?”

“一切由君父定夺。”慕容野硬邦邦地说。

他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也知道他这句话出去,就等于认输了,等于把李时月母子推远了。

心尖忽然被扎了一下,慕容野低声补了一句:“还是请丞相过来再议。”

悼公点头∶“也是,对了,丞相和丞相夫人怎么还没到?”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有女方父母?

事实上,林氏一听到消息就往太子宫赶了,李丞相则被公子嘉绊住了,公子嘉将美人左拥右抱,喝得烂醉。

“丞相……李丞相去哪啊?”公子嘉醉眼朦胧。

“臣有些私事要去办,您在这多喝几杯。”李绰起身要走,公子嘉拽住不让他走∶“卫公让你把我陪好,你怎么就走了?不行,不能走……!”

李丞相急得不行,头一回对别人动了手,狠狠推开烂醉的公子嘉,整理官服,随宦人离开。

“哎……我治,治你大不敬!”公子嘉大着舌头喊。

就在李丞相踏出大殿的时候,场中又换了个新节目。

李燕玉身穿红色舞裙,翩翩然上来,声音又轻又柔∶“为公子献舞。”

她的身段窈窕,美丽的脸庞如梦似幻。

公子嘉注意力被拉回来,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好……舞跳得好!人更好!”

“来人、啊,赏,赏……”

李绰一进太子宫,就急得滑了一跤,紧接着,他看到跪在正中间的慕容成。

林氏到得比他早,得了王后恩典进里面陪女儿去了。

李丞相未听话,先下跪:“老臣家门不幸啊!”

“女儿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请君上允许,让小女堕去腹中孩儿,臣会将她送去庄子上,青灯古佛一生!”

悼公一愣:“卿家,这就……不必了吧?”

慕容野皱眉:“丞相还未问是非,张口就定罪?”李绰老儿平时古板就罢了,涉及儿女性命居然也这么冷血无情?

李时月到底摊上了个什么破爹?

慕容野在心里悄悄给他划了一笔账。

隔断内,林氏搂着女儿悄悄抹着眼泪。

牛老太医坐在一边,他的孙女正在为时月检查脉象,时月脸色有些苍白,在林氏怀里眼睛一张一合,很是疲倦。

牛姑娘很快放下手,时月又问了一遍:“我真的怀上了吗?”

牛姑娘点头:“您已经有孕一个月了,胎象不太平稳,有些见红了。”

“不过您别担心,它很坚强,只是不要再受刺激了。”

时月心如死灰。

实际上,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突然改变的口味、呕吐,还有圆润起来的脸。

只是她没有怀孕的经验,这些反应也不剧烈,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林氏眼泪掉得更凶了,有几滴掉在时月额头上,又溅到她唇边,有点咸。

“月儿……”林氏哽咽地唤了一句,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她措手不及。

分明刚才还在席上和夫人们说庶长女婚事,一转眼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就有孩子了呢?

什么时候有的?孩子爹是谁?

她还没出嫁啊!

林氏头顶笼罩着乌云,绝望地认为,女儿这一辈子完了!全完了!

牛老太医见状,和孙女退步出去了,留给林氏母女说话。

林氏哭着问:“孩子的爹是谁?”

是谁?

时月也想知道是谁啊!

林氏泣声不止:“一个月……该不会是那一晚……”她话没说完,哭声又拐了三个弯:“我儿啊,你那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锦乐说过,隔日一早,大家要拔营回濮阳,李定邦发现妹妹一直没出现,就去她帐子找。

一进去看见时月躺在地上,烧得不省人事。

林氏原来以为是女儿半夜从床上摔下来冻着了,才会高烧不止。

现在想来分明是那晚遭了不幸,被人夺去身子。

林氏哭得更凶了,又碍于隔断外大人物们都在,那哭声像含在喉咙里,最后变得像发现幼崽受伤而哀嚎的母兽。

时月好困又好累,还得反过来安慰她:“阿娘,你别哭了。”

“我儿以后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林氏抱紧她,懊悔万分:“阿娘当时就不该让你跟锦乐去!这混小子,阿娘回去一定打断他的腿赔给你……”

时月觉得好笑:“我要二哥腿干嘛啊?”

其实时月都计划好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跟慕容成退婚!

她想着,宁君府地位超然,怎么可能忍受一个有过贞洁污点的儿媳嫁进去?

所以这婚一定能退掉!

然后就打掉孩子,改头换面,远走高飞,重新生活。

她想做的事还有很多,可不能让一个小跟头绊倒了!

林氏抹着眼泪说:“你看得开最好了,没事,不行阿娘送你去郑国,去你外祖家,再过几年就没人记得了……回头再给你找个夫婿,人穷点没什么,对你好就行……”

时月其实不想嫁,但看林氏哭得太伤心了,只好满口答应:“好好好……都听阿娘的,您说了算。”

牛老太医在外面听到了两方的对话,捏着胡子叹气:“唉,可怜了好好一个姑娘啊。”

他觉得自己已经堪破本质了——这姑娘意外有孕,宁君世子听说以后,宁愿认下别的男人的孩子也要娶心上人过门。

好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呢!

牛姑娘幽幽补了一句:“那殿下呢?”

“他肯定是看人家姑娘年轻貌美!色上心头,哼~”牛老太医哼唧道。

时月和林氏商量得挺完美,但她万万没想到,慕容成居然能接下这一口天降绿帽,立地成爹!

就连头发胡须都雪白了,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公子宁,都开口为儿子求娶时月。

并且两人一齐希望她尽早嫁进宁君府——最好两个月内。

李丞相伏在公子宁膝上:“不行啊宁君,小女实在配不上世子啊!”

他羞愧得真心实意,慕容成在他身后拽:“丞相别这样说,李、李姑娘很好……”

公子宁握着拐杖的手气得直抖,三人像连体蜈蚣一样。

李绰还没来得及跟慕容成清算搬弄是非的账,转脸马上要成翁婿,真的超不愿意,于是偷偷拿脚踹他。

慕容成也是跟他卯上了,两人暗暗较劲。

李绰的老脸憋得红红紫紫,最后朝悼公表明立场:“臣——实在羞愧!”

慕容野冷眼看着这群人闹,突然出声道:“成弟非要娶李时月?”

三人一顿,慕容成点头:“请君上赐婚!”

“丞相不允?”慕容野又问。

李绰严声:“小女不配!”

“有意思。”慕容野笑,余光看见李时月被林氏扶着走出来,他转头望过去,嘴角逐渐放平,并朝下耷拉。

——她若敢对慕容成有一丝情意,自己绝对不再管她。

时月被林氏扶着慢慢跪下,李绰回头,高高扬起一巴掌:“逆女,丢人现眼——!”

“丞相!”慕容野不悦地喝道。

林氏及时将时月抱住,“啪!”一声,替女儿挨住了这巴掌,连带她的发髻被勾乱了几丝。

“阿娘?”时月大惊,连忙问她:“你没事吧?”

李丞相站在一旁,怒容未消。

林氏摇摇头:“没事,娘不疼。”

王后凉飕飕地说:“丞相,再如何,也不能对自家夫人动手啊。”

李丞相脸色青青紫紫,一抬手:“是臣无礼。”再朝老妻拱手一揖:“夫人恕罪。”

林氏没理他。

时月回抱了一下林氏,忽然鼓起勇气,朝向悼公说:“君上,小女谁都不嫁。”

慕容野手背的青筋一显,敲扶手的速度变快了几分,有些急躁。

“不嫁?”悼公笑:“成儿不介意你的事。”

时月转头看向慕容成,发现他低头还在暗中瞪她,那眼神不亚于淬着毒液的蛇。

时月指着脸:“君上有所不知,小女这脸、这脚上的伤,都是拜宁君世子所赐!”

悼公、轩辕王后、牛老太医三脸懵逼:“?”

然后三人都望向岿然不动的太子——痛心地发觉,好像……误会他们太子了!

都说了从小看大的孩子,怎么会说变态就变态了呢?

三人松了口气,慕容野则被他们盯得有些莫名其妙。

慕容成否认:“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会打你?”

时月看都未看他一眼:“当时太子殿下也在,他可以为小女作证。”

轩辕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望向儿子:“太子?”

慕容野终于舍得拿正眼瞧李时月,嘴角略微抬起:“是。”

时月一颗心总算落地了,坚定地对悼公说:“所以,小女不嫁。非但不嫁他,还要退了两府婚事,让他给我赔礼道歉!”

李丞相掰过慕容成的肩:“你还动手打人?”

宁君突然开口:“李姑娘三思!”

年老的公子宁本来就颇具威严,声音像忽然敲响了一口大钟,震得人耳膜疼。

“你名节已毁,不成我儿这桩婚,上哪找愿意娶你的男人?”

时月下意识反驳:“我可以不嫁。”

“哈哈哈,笑话!”公子宁大笑了三声:“世间安有不嫁人的女子,违背阴阳规律,纵死,不可入族谱!”

“李姑娘还是考虑清楚为好,我儿这桩婚,是你最好的选择。”

公子宁口气忍不住变得高高在上的,还瞥向李丞相:“丞相以为呢?”

时月当时就炸毛了,被林氏死死按在怀里,她背对着公子宁,为女儿大声反驳他:“宁君这话,小妇人不能认同。”

“我儿已遭大难,再不能入不善之家!宁君世子还没娶过门就敢打人,若是嫁进去,安能有命在?”

“她此生就是嫁贩夫走卒、卑贱之人,小妇人也陪着她,绝不入宁君高门!”

公子宁厉声∶“李丞相还好好站着,这里哪有你一介妇人说话的资格!”

李丞相不得不出声∶“宁君慎言!”

林氏浑身一抖,她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刚才几句反驳尊长的话,已经用掉了她所有勇气。

时月忍着身上不适,慢慢站起来∶“敢问公子宁,《卫律》中可有不让女子开口说话的条文规定?”

慕容野往椅背一靠,慢悠悠转扳指∶“自然没有。”

轩辕王后赞同地点头。

“既没有,君上还在场,何时轮到公子宁指这个骂那个了?”时月斜了他一眼。

悼公轻咳了一声,慢慢坐直。公子宁一摔袖子∶“不可理喻!”

时月冲公子宁悄悄翻了个白眼,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慕容成这畜牲的爹,也是老畜牲。

悼公试图找回存在感∶“这个……”

公子宁冷笑几声,语带威胁∶“君上,臣以为,这桩婚很好!请君上尽快下旨,给两人赐婚。”

“今早内阁收到消息,鲁公已下令在边境演武,成儿完婚以后,得赶紧回东明。”

“否则待公子嘉回国,两国一旦开战,成儿家室未成,会分心!”

他把「家室未成」和「分心」咬得格外重,不再掩饰锋芒。

卫队全掌握在公室贵族手里,以公子宁一脉的数量最多,他们驻扎东明,曾经与曹国交界。

后来曹国被灭,土地三分,便与强大的鲁国做了邻居。

时月不敢相信地转头看他,这真是卑鄙他妈给卑鄙哭丧——卑鄙死了!

居然拿国家边防来威胁悼公赐婚!?

谁知道这卑鄙的行为,居然还真管用!

悼公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

慕容成脸上轻松了一分,父子两个的眼神萦绕在时月身上,仿佛两条冰冷粘腻的毒蛇爬过时月的皮肤,又对她的脸吐信子。

悼公说∶“既然如此,李姑娘不如就……”从了吧?

时月全身血液都冻住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思绪全乱的时候,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一切∶“等等。”

所有人的眼神望向突然出声的太子。

慕容野站起身,太子的冕服精致又繁复,他一步步走下主座,路过李绰身边。

李丞相低头行礼。

慕容野低头问她∶“想不想嫁?”

时月比太子矮了一个头,不得不仰头看他∶“嫁谁?”

“他。”慕容野示意旁边的慕容成。

时月露出厌恶的神色,用力摇头∶“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慕容成脸色更臭了∶“这由不得你!”

慕容野勾唇一笑∶“那就不嫁。”

时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太子搂住腰,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接着,他低头吻了下来!

时月∶“!”

他为什么突然亲我!?

全场∶“!!”

慕容成怒目∶“殿下!”

慕容野一个没忍住,报复性地咬了时月的唇。

然后转向所有人,声音低沉∶“我的儿子和女人,就无须你二人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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