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捉虫](1 / 2)

加入书签

时月躺在太子宫的床上,做了一个梦。

梦见来这里的前一晚,她在通宵看小说——看的情节正好进行到女主李燕玉杀掉了反派慕容野的女儿,将她施了炮烙之刑。

小小的身子烧得焦糊。

她还记得当初看到这里时一阵毛骨悚然,念叨了一句「这到底谁是反派啊?」就按熄了屏幕。

慕容野的女儿?

时月脚一蹬,突然梦里醒了过来!

入目是宫殿的穹顶,黑漆作底,画着暗红色的花纹,卫国迁了三次国都,现在住的宫殿修成不过几十年,还很新。

殿里很安静,伺候的人都出去了,时月望着望着,用胳膊挡在眼前——慕容野的女儿?

不会是她肚子里这个吧??

原著并没有提到小孩的娘是谁,加上时月此前与慕容野没什么交集,还以为他会按照发展和李燕玉好上。

万万没想到啊——时月捂住脸,她那晚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

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脑海里不停交织着原著里破碎的情节,时月忽然不动了。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细节,一个很明显,却一直被她自己忽略的细节!

“哈?”时月惊疑,拍打着自己头:“你还真一孕傻三年了不成?”

又在脑海里组织了几个细节,时月立马翻身下床,结果不小心打碎了桌上一个瓦罐。

“啪嚓!”

里头好像盛着什么酒液,碎片和酒液当时就溅了她一身!

还有几颗冰凉凉的东西,滚得满地都是。

“啊呀!”时月掸着裙子。

嫌弃道:“他干嘛将酒放在床边啊?酒鬼吗!”

酒不酒鬼的她也顾不上了,拍干净裙子朝外走去。

隔壁书房亮着灯,殿门忽然被人一推——

随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时月探头探脑:“原来你在呀?”口气带着一点讨好。

傍晚,慕容野将她从中宫带回来,但时月那时一心想躲着他,两人相处得有点不愉快。

后来他将屋子给时月睡,自己去了书房生闷气。

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那人又推开自己的门,声音清脆高扬,还带着一丝丝讨好。

慕容野气还没消,连头都没抬:“有事?”

时月提着裙子走进来。

这里是太子的书房,进门就是几十个高高顶到穹顶的书架,上头摆满了竹简,扑面而来一股历史的气息。

慕容野正在灯下刻新修的法令,他的十指修长有力,竹屑随着动作纷纷掉落,画面还挺赏心悦目的。

“我想去一个地方,你能带我去吗?”时月趴在他桌头,满脸希冀。

半个时辰后,乐坊门口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准确说,是时月鬼鬼祟祟,慕容野大大方方站在门口。

“你不要站那么直!”时月拽他,这人怎么一点当贼的基本素养都没有呢!

一会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怎么办?

慕容野:“……整个王宫都是慕容家的,孤为什么要躲起来?”

时月:“……”好像也对哦。

“我那天见慕容成之前,在这见过李燕玉。”

时月说的是,她在花园里找慕容成退婚,结果被慕容野撞见那时候。

都怪后面事情太多,她硬是没记起来——那日李燕玉的舞裙就是一条白底红花的裙子!

这裙子原本是李诗兰的尺寸,后来林氏叫人改小了给李燕玉穿,裁缝来家里的时候,时月见过几次。

印象中那裙子的布料偏厚,版型挺括。

深夜的乐坊十分安静,里面摆满了各种乐器和表演用的东西,杂乱无章。

时月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放衣裳的柜子,再一看,上面居然有人名标签!

没有「李燕玉」的,但是有「李诗兰」的,外面挂着一把小锁。

时月刚想找东西撬开它,身后的慕容野伸来一只手,像将她揽在怀里一样。

慕容野捏住它,轻轻一用力——薄薄的铜锁顿时就变形了!

“……”时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他的手,赶紧打开柜子。

那条裙子还在,白底红花,很是精美。

时月上下翻看——她之前从未把怀疑的目光放在李燕玉身上。

但那个梦重新唤起了时月对原著的印象,李燕玉啊,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找什么?”慕容野开口。

“没有?”时月嘀咕道,神情充满了不敢置信:“怎么会没有呢?”

裙子是簇新的,连穿的痕迹都少,更别说时月想找到的线头了。

时月不相信地翻看了很多遍——难道她想错了?

慕容野看了一眼柜子上的竹牌:“你那个姐姐的衣裙?”

“原本是她的,但后来改小,给李燕玉穿了——”时月烦躁地说,把衣裳团成一团塞了回去,猛地关上了门。

慕容野看着她坐在编钟旁生闷气的背影,问:“你怀疑她是凶手?”

时月拿指头戳了一下最小的那个编钟:“嗯。”

“理由。”

“理由?”时月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公子嘉那院子太偏僻,凶手是怎么知道他被打昏在那的?”

她自言自语:“除非凶手,是那晚的当事人之一。”

如果凶手是李燕玉的话,她跑出去找到救兵后,再原路返回,发现公子嘉被人打昏在地,而李诗兰不知所踪。

她……或者他们杀了公子嘉,直到第二日被人发现,事发。

有理有据,逻辑通畅。

慕容野摇头:“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定案需要证据,还需要动机。”

时月就是找不到证据啊!

她忽然站起来,看着慕容野:“您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公子嘉死的那个院子真可以说很偏僻很偏僻了,沿着宫宴举办的地方往东走,就到了乐坊。

再沿着乐坊东拐西拐,才能走到那边。

院外有司寇府的人把守,深夜看见太子来,所有侍卫都有些惶惶。

慕容野压了压手:“孤随意走走。”

时月跟在他身后,顺利通过了侍卫们的把守。

只看院子表面,一点都不像刚经历过凶杀,拨开最茂密那丛树,背后才是罪恶发生的地方。

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现场已经全被破坏了。

“以后要是有凶案啊,官府的人来之前,要注意保护现场。”时月说了一句,提着灯左右照。

田司寇真是大刀阔斧,为了找线索把一些较矮的花丛全砍了,现在这些花奄奄一息躺在路边。

地上有很多四散的血迹,时月蹲下去一个一个地看。

她真的很娇小一个,蹲在自己脚边有种奇怪的乖顺感,慕容野看了一会,扼制了一下想摸摸她头的冲动。

转过头,他忽然看到了墙头有一处被踩过的痕迹,很是新鲜。

蔡机和李诗兰是走出去的,那这踩墙头的人……

慕容野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慢慢眯起眼。

时月忽然站起来,用手比了几个高度,但比到比自己高的地方就没什么概念了。

她起抬头:“殿下呀。”声音怪甜的。

慕容野回头:“嗯?”

“公子嘉后脑受伤的地方,大概到您哪儿?”

公子嘉不是很高,慕容野回忆了一下,大致在他肩下三寸。

时月估量了一下,又将他的手臂自然垂下,大致推测出距离地面的高度,最后说:“那人好像受伤流血了!”

慕容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谁。

时月指着刚才她一直在看的一小块血迹:“您看这个。”

那块血迹是由一滴又一滴的血花组成的,边缘呈放射状。

现代刑侦学里有一门技术,可以通过血迹状态(比如血花的大小,走向),判断这人的受伤形态,身高,或者行走方向。

时月指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这个高度滴下去的血,和这个高度,”又点了下慕容野的胸膛——也就是公子嘉受伤位置的高度。

“形成的血迹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几滴血,很可能是凶手流下的。”

“他在杀公子嘉的过程中,把自己弄伤了!”

慕容野皱眉,指着墙头让她看:“你看这里。”

时月看不见——夜黑风高的,她、她太矮了!

“拿稳了。”慕容野示意她手里的灯笼,忽然将她往高处一抱!

时月双腿离地,视线顿时高了起来!

“!!!”她又不是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抱!

“快看。”慕容野沉声道。

双腿被他抱着,时月忍不住抓紧了墙头,另一手举着灯笼照过去——

“咦?”

由于技术的限制,这个时代的瓦很脆,孩子都能将它掰碎,墙头上有一小滩碎瓦,像是有人一脚踩墙头上了!

踩上去不稀奇,可是时月把这些瓦归整了以后,发现缺了一块。

附近的地上找了一圈,也都没找到。

“我们再给公子嘉验一次尸!”时月坐在慕容野的肩头,坚定地说。

公子嘉的尸身已经被收敛进棺木里了,暂时放在卫国的太庙里。

时月和慕容野到这的时候,天已快拂晓了。

季肥的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让他们顺利入了灵堂。

时月让惊掰开公子嘉的手——双手伤痕累累,因为死前痛苦地抠进了地里,指甲里全是泥土和血。

而手心里,有一处深深的血痕。

惊从这道伤痕里找到了细碎的瓦砾。

“凶手是踩着墙头进来的,公子嘉被闷醒后,发现有人按着他,要杀死他。”

“挣扎之下,他抓到了一块碎瓦。”

时月比划了一下:“狠狠给了凶手一下!”

划伤的地方应该在手臂,所以当凶手站起来以后,血液从指尖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也就形成了她看到的那小块血迹。

惊听得目瞪口呆,尤其对时月说的「按血迹分布形态不同,判断受伤的人状态」非常感兴趣。

时月一抚掌∶“那我就献丑,给先生说一说。”

宫人取来一碗鸡血,时月将惊和慕容野引到殿外,天渐渐亮了,他们已经忙了一夜。

时月用手蘸血,甩动了两下。

血液飞出去,有些挂在墙上,有些在地上,都拖着长长的尾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