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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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朱棣兵临长江,总掌舟师的都督佥事陈瑄,在率众支援主将盛庸途中,反降朱棣,使燕军顺利渡江。京师应天府,经过数十年的精心修筑,城墙坚厚,防守严密。朱棣兵临城下,也不敢贸然进攻,于是先派先锋刘保率骑兵千人,前往朝阳门等侦察。

在徐增寿的隐秘暗示下,李景隆再次上钩,决心反叛朝廷,投靠朱棣,两人当晚便去见了谷王朱穗。李景隆也不懂什么叫委婉,直言要谷王与他们一起投靠朱棣。与他一起的徐增寿险些被他的惊人之语吓死,心中再次吐槽李景隆是个不靠谱的。索性谷王对朝中那些酸儒异常反感,以至于对朱允炆也生了怨愤。再加上谷王心中明白,朱允炆大势已去,朱棣又如日中天,该如何选择才算明智,已经不言而喻。所以徐增寿和李景隆,几乎没废什么力气,便让谷王答应下来。三人商定好计划,便开始饮酒作乐,畅想拥有从龙之功的美好未来。

话说这朱穗的名声跟李景隆相差无几,也是那种人人厌恶,唯恐避之不及的主儿,主要原因还在于朱穗的跋扈和暴戾。一言不合就动手,看谁不顺眼就打死,欺男霸女,强占良田,就没一样他没干过,就光御史大夫参奏他的折子,在朱允炆那儿就有厚厚的一摞。只是朱允炆顾念亲亲之情,给强压了下来。这朱穗不仅不领情,还对朱允炆心生怨愤,不得不说朱允炆被朱穗怨恨,这事他还挺冤的。

谷王朱穗和李景隆防守的是金川门,此门在“宝葫芦”形南京城墙的顶口,位于神策门和钟阜门之间,面对长江,最为冲要。朱棣兵临城下,其他各城门严阵以待,而朱穗和李景隆一看到朱棣的麾盖,便命令心腹将城门打开。城头上的副将大惊,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朱穗一刀捅死,仅一个照面便领了盒饭。

巡查到金川门的刘保一愣,还以为是南军的诱敌之计,一时间不敢上前,连忙派人快马禀告朱棣。李景隆和朱穗在城墙之上频频招手,见刘保无动于衷,心中焦急万分,时不待我,这要被其他门的守军看到,那便为时晚矣。

朱棣得到报信,拿起千里眼往城头上观瞧,这千里眼是经崔淼改造的,不仅加强了观测距离,还增强了清晰度。朱棣见城墙之上是李景隆和朱穗,眼睛一闪,以勒缰绳,扬声说道:“金川门大开,诸将听令,冲锋!”

朱棣率领大军冲向金川门,其他城门守将眼看着燕军如潮水般向金川门而去,心中大惊,连忙派人前去侦查,却已经为时已晚,刘保已经率军攻入城门,朱棣也紧随而至。

朱棣看着厮杀中的两军,扬声说道:“降者不杀!”

城门轻易被破,城中又缺兵少将,军心浮动,根本无心交战,听到朱棣此番言语,大部分守军投降燕军,只有少数南军奋死抵抗。不过面对朱棣的大军,他们无疑是螳臂当车,没费多大功夫,朱棣已经纵马来到宫门外。突然一阵浓烟升腾而起,几乎瞬间笼罩整个皇宫,朱棣眼神微眯,纵马来到金銮殿外,此时大火已经吞没了宫殿,宫中太监宫女仓皇而逃。

沈清跟在朱棣身边,关切的说道:“王爷退后,以免误伤。”

朱棣面色阴沉的向后退去,扬声说道:“来人,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诸将躬身领命,带着人马去往各个城门。其他人放下手中武器,抬水救火,仓皇而逃的宫女、太监也被抓回,参与救火。

这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算停了下来,整个皇宫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一片飞灰。士兵从金銮殿内找到几具焦尸,已经被烧的碳化,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不过据朱允炆身边侍候的太监、宫女说,这几具尸体是建文帝、皇后和大皇子朱文奎的尸体。

朱棣自然不会全然相信,明面上宣布建文帝朱允炆及其长子朱文奎已然殉国,暗地里派心腹四处查找朱允炆的行踪。一日不能确定朱允炆已死,朱棣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稳。

建文帝自焚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朱允炆的三个好队友,两个在外募兵,还未回京,京城便被攻陷,好队友还自焚殉国,齐泰和黄子澄心中悲愤,却自知单凭两人之力无法成事,便各自逃散,以期来日能够复国。而另一个好队友方孝孺,在家正要抹脖子的时候,被燕军抓了。

在朱棣出北平南下的时候,大和尚道衍便出言告诫,言道:“方孝孺乃宋濂之徒,天下读书人仰慕之人。南京城破,他定然不降,未免引起儒士们的反抗,希望王爷不要杀他。”

朱棣听了道衍和尚的话,将方孝孺暂压在刑部大牢,以待日后再行发落,而命人全力搜捕齐泰和黄子澄,还昭告天下,凡举报其行踪者,赏黄金百两。此告示一出,齐泰和黄子澄成了香饽饽,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他们,昔日呼风唤雨的日子不在,现如今他们也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

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南京城城破之日,便有快马奔至北平,次日便将捷报送至王府。

王府上下欢喜异常,徐王妃也松了口气,将朱高炽叫到身旁,温声说道:“炽儿,你可怨你父王不将你带在身边?”

朱高炽摇摇头,说道:“回母妃,父王深知孩儿脾性,知晓孩儿不惯征战沙场,不带在身边,是为孩儿着想,孩儿怎会怨恨?况且老师说过,父王之所以能在外放心征战,是因为他有北平这条后路,只要孩儿将北平守好,便是对父王大业的最大支持。”

徐王妃笑着问道:“此话是哪位老师所说?”

朱高炽一怔,随即实话说道:“母妃,这是怀安伯所说,刚才的称谓您不要放在心上。”

徐王妃温柔的拍了拍朱高炽的手,说道:“我儿知事明理,母妃深感欣慰。怀安伯虽与你没有师徒的名分,这些年却有师徒之实,你叫他老师实属应该,这也是我们欠他的名分。”

朱高炽心下欢喜,笑着说道:“多谢母妃。不瞒母妃,孩儿幼时对经史子集有些反感,只觉得他们又拗口,又难懂,课业经常被先生训斥,父王也对孩儿失望。那时孩儿惶恐极了,而老师他用另一种方式,逐字逐句的教我,生动有趣,孩儿很快就懂了。孩儿能有今日,多半是老师的功劳,所以除父王、母妃之外,孩儿对老师最为亲近、尊敬。不止孩儿,还有高煦和高隧,我们兄弟三人对老师的亲近丝毫不差。”

“怀安伯与王爷有救命之恩,与我儿有教导之情,与北平百姓有活命之恩,种种恩情,我儿应放在心上。日后定要好好报答。”

“母妃放心,孩儿定当谨记于心!”

南京城被破的消息,朱高炽在接到信后,便命人通知了崔淼,并告知他,沈清安然无恙。崔淼长舒一口气,可一想到接下来的屠杀,吐出的气又卡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且不说朱允炆好队友的家小,就是那些追随朱允炆的大臣,也有不少死在朱棣的手里。剥皮的剥皮,下油锅的下油锅,枭首的那都是有福气的。最让人不忍的就是那些女眷,几乎全部贬为奴籍,充为官妓,每日被十几人□□,活活被折磨致死。

崔淼有自知之明,即便他与朱棣有救命之恩,但这也是身为臣子的本分,若挟恩图报,且不说朱棣肯不肯,纵然是肯,那也会将他在朱棣心里的好感败光。但只看着那些人被杀,却不做点什么,又良心难安,崔淼犹豫了半晌,决定去找徐王妃。相对于自己,徐王妃在朱棣心中的分量更重,她说的话想必朱棣能听得进去。

崔淼出了伯府,疾步向王府走去,他要赶在送信的回去之前,与徐王妃面谈。

“伯爷,您慢点,沈老爷说您不能疾走!”崔思雨跟在崔淼身旁,担心的说道。

“莫要担心,我心中有数。”

崔思雨犟不过崔淼,只得小心的随侍一旁。

两刻钟后,崔淼来到王府门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思雨,下次记得提醒我骑马。”

崔思雨心疼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崔淼,应道:“是,伯爷。您稍微歇会儿。”

门口的守卫远远的就看见了崔淼,连忙迎上来恭敬的说道:“标下见过伯爷。”

崔淼挥挥手,说道:“起吧。”

守卫没有多问,直接放崔淼进了王府,走在王府里,没遇到任何阻拦。王彦听到禀报,连忙过来招呼,引着崔淼进了客厅。

“伯爷此来所为何事?”

“我有事要面见王妃,不知是否方便?”

“伯爷稍后,咱家这就去禀报。”

王彦转身出了客厅,一路前往王妃所在的院子。

徐王妃闻听崔淼要见她,连忙说道:“你转告崔卿,本妃稍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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