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1 / 2)
燕云殊见状撩起衣摆坐下,细长手指在桌子上轻敲,引得寒露看过来,便说:“朕一言九鼎,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朕几个问题,朕可以不计前嫌,放你出宫。”
这并非寒露真正诉求。
她更想留在宫里,做个在外人看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淑妃。
她一脸僵硬,如死鱼眼珠子的眼睛转动半天,落在燕云殊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庞上。
“若是我肯知无不言,陛下能否继续留我在宫内?”
倘若没有宁逾白,燕云殊是愿意的。
可想到有那么个小心眼的醋缸子在,连他和淳于璞的醋都要吃,他不愿意。
再说,他扫过寒露胳膊:“不能。”
寒露脸又白了许多,半晌凄惨笑道:“是我对不起陛下在先,陛下不愿留我也是应当,是我咎由自取。陛下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有问必答。”
“你与药丸真是表兄妹?”
这个疑问在燕云殊内心盘旋近两日,他也让人去查过,毫无破绽。
直觉告诉他,事实绝不是这样。
寒露脸上浮现出复杂神态,眼神里似乎也有自嘲,那瞬间她像个经历红尘飘零终将落入尘埃的苦命女子。
须臾,寒露神态平复下来,语气平静:“是,自我进东宫陪伴陛下左右后便没见过,那日我经过净身房外碰上将被拖进去的他,凭借他带着的玉佩,我认出了他,促膝长谈后方知姑姑家惨死只剩他一个,于心不忍的我救了他。”
“将他举荐于朕,是真心想让他为朕排忧解难?”
寒露脸上露出迟疑,秀眉微拢:“是他自己想去陛下身边侍奉,说想搏一搏,看能不能得陛下青睐。他说在我这被圈在一方禁地里,有失男儿抱负。”
燕云殊细瞧寒露神态,坦然真诚。
没说谎。
重生前种种再度划过眼前。
寒露挑拨他和宁逾白关系似乎在官银被盗窃后。
此时事情没到那时,药丸又被他杀了。
这是不是代表药丸背后的人还来不及搭上寒露?
看来想找出点毛头,还得从药丸身上下手。
寒露充其量是颗惨遭利用的棋子。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在宫外与谁交好?”
寒露摇头:“若是有,也不至于卖身进宫做太监。”
燕云殊深深看她一眼。
当时她在净身房外救下药丸大抵是人布的局,否则哪来那么巧的事?
药丸究竟是不是她表哥也不得而知。
如今这也不算太重要。
燕云殊:“你再想想他有没有别的怪异之处。”
寒露垂眸静静回想起来。
燕云殊摩挲指尖,思绪不由自主飘到宁逾白身上。
对方此时在做什么呢?
听荷梵说,临近初春,各地上书禀告奏疏多如牛毛,长明殿内明灯燃至天明。
那宁逾白岂不是没休息?
习武之人精力固然高深,可也不是这么个熬法。
待会儿先去趟御膳房,看看有没有大补汤盛一碗给宁逾白。
得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是疼惜他的。
“我想起来了。”寒露倏然出声,神态多有激动,“他在我宫里当值时,每逢初一十五必去采买司,说是托人买的小东西,每次去回来总要带点新鲜玩意儿讨我欢心,有时是话本子,有时是新出的胭脂水粉。”
燕云殊如墨长眉微扬,很好。
“他没说去见采买司的谁?”
“没有,每当我因这事发脾气,他都会…会花言巧语哄我,两三句话我便忘了初衷。”说到这里,寒露羞愧难当。
燕云殊不在意:“行了,你安心等着,不日朕安排人秘密送你出宫。切记,出宫后隐姓埋名,远离人世。”
寒露眼里瞬间集满泪光,忍着痛哭冲动,双手立于头上行跪拜大礼,哽咽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臣妾感激不尽,待恢复自由之身,必日夜念经诵佛,为陛下祈福。”
死过一回地燕云殊不大相信这套,缓缓走到她面前,俯身和她饱含泪水的双眸对上,微笑道:“朕话还没说完,先别急着谢恩。若你说的是真事,过往一概不究;若你胆敢骗朕,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寒露让他话语里隐藏的杀意扑得浑身发寒,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软倒在地,不敢言语。
燕云殊收起笑容往外走:“你好自为之。”
殿内打开,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变了。
明明来时晴空万里,有风有麻雀,满是岁月静好的味道;他在里面没待上一盏茶功夫,湛蓝天空变得灰蒙蒙,淡薄如烟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笼罩在盛歌上方,仿佛映照着什么。
燕云殊收回视线,捂紧荷梵递过来的小暖炉,嗓音微哑:“去御膳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