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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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心驰点了点头,“故人并非画咒之人,且故人早已魂飞魄散了。”

“你一直跟我绕圈子,话说一半,云里雾里,着实费劲。”霍枭笑了笑,“既然其他的你不愿提,那就还是只问画咒印之人吧,他是谁?”

俞心驰掐头去尾地说:“古时南疆蛮夷崇尚巫蛊之术,善以活人头颅生祭,炼蛊养鬼,我死时身首异处,刚好被他们捡去炼了邪术。”

霍枭目光下移到他喉结,不知在想什么,淡淡地点了下头让他继续说。

俞心驰:“在南疆,掌握这门邪术的人统称巫觋,受蛮族崇拜敬仰,奉为神明,其中地位最高的祭司被蛮王尊为大巫。”

俞心驰抬手揉了揉后颈,灼热感已经淡了许多,他说:“便是那位大巫在我尸身上画下的咒印,尸骨不全的魂魄无法/轮回转世,加上咒印让肉身得以保存完好,我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霍枭又问:“那位大巫,和王力记忆中的大师,有几分相似?”

“八/九分吧。”俞心驰说,“巫觋都有面纹,级别不同纹路也不一样,大师脸上画的纹路级别很高,和大巫的面纹极其相似,但时间太久,我记不清是否一样,就算一样,南疆蛮族也并非只出过一位大巫,并不能确定是否为同一人。”

“头颅生祭……”霍枭蹙着眉问:“祭祀所谓何事?你和大巫,或者他所效忠的南疆蛮族,有什么仇怨么?”

这仇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时间的洪流上,朝代更替亡国灭族不过史书上寥寥几笔,都是自然规律,算个屁。

俞心驰大喇喇地说:“没仇。”

“噗——”展讯受不了了,抢过话头道,“你老可歇歇吧,蛮王死在你剑下,南北疆统一归顺朝廷,对他们来说家国倾覆,此仇不共戴天。”

说着说着他也觉得哪不对,便问:“既然有仇,为什么还送你这么多功德……”

这谁知道,俞心驰也想不明白。

展讯又问:“难不成那大师就是大巫,他没死,跟我们一样苟了几千年?”

“不会,崇华一十三年南蛮军内讧,大巫被斩首于军中,当时南蛮军逼近京师,崇华帝御驾亲征,和千里勤王的安西军里应外合,打得南蛮大军一败涂地,自此南疆归顺,改为宁州都护府,大巫不可能还活着。”周逸雯义愤填膺地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史书上都记载了。”

霍枭不置可否,突然,他抬手按住俞心驰的肩膀,轻轻用力,板着他的一侧朝向自己。

俞心驰下意识抬手要挡开他的时候,霍枭的指腹已经贴在了他的后颈,嘴里喃喃地念了一段梵语。

魂体触感冰凉,带着点柔,扫过皮肤表面时温柔得像被人呵护摩挲着,最后一点灼烧感也化为无形了。

很舒服,俞老板堪堪放下自己的手,又享受又郁闷地腹诽,下次要摸我能不能打声招呼?

“事已至此,你和生死簿遗失已经脱不了干系了。”霍枭干巴巴地道:“如果是你做的,查清了我自会带你下去,若不是你,那此人拿着生死簿还会针对你有下一步动作,你得在我掌控中,不要妄动。”

“什……”俞心驰拍蚊子似的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后脖子,难以置信道,“你在我脖子后面干了什么?”

“下了一道追魂咒。”

还不等俞心驰发作,霍枭轻笑一声:“回礼。”

俞老板顿时语塞。

他悄默声地缠了一根自己的金丝在霍枭的小辫子里,被他带了下去,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想用金丝调查一下此人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可是金丝被他带去了一个非常远的地方,远到感应时有时无,最后干脆不怎么动了,待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左右移动不超过十米,每天如此。

俞心驰当时还疑惑,霍枭看上去不像又闲又懒的样子,怎么每天行动路线比遛鸟的大爷还少,直到金丝还在远方断断续续地感应着,而霍枭戳在店门前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可能露馅了。

但俞心驰给他的金丝是真的小把戏,霍枭回馈给自己的就过分了。

追魂陀罗尼,佛咒。

要了亲命。

“不是,霍官爷,霍枭!”俞心驰心里骂他王八蛋,脸上还在笑嘻嘻,“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你给我把这玩意儿弄了,有话好说呀是吧!”

“不会害你,只是监视动向,没必要紧张。”霍枭才不理他,起身准备走,站起来时却踉跄了一下,俞心驰扶了他一把,刚碰到霍枭就被他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俞心驰也不觉得尴尬,直问道:“方才我就想问了,霍官爷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并未。”霍枭没看他,用黑雾卷走了生死簿的残片,往门外走去。

“没得商量?”俞心驰不死心。

“没得商量。”

“那我送您出去。”俞心驰放弃挣扎,委委屈屈地跟在他后面打算送他,霍枭却脚步一顿。

他耳廓动了动,转过身,眼神越过俞心驰落在周逸雯身上。

像是看见什么奇妙的画面,怔愣片刻后咧嘴笑了起来。

“心跳?”霍枭笑得森然,看着周逸雯说,“婴灵有了第一次胎动,恭喜姑娘。”

而后他扫过一脸惊诧的展讯和俞心驰,微微颔首:“诸位留步,不必送了。”

霍枭径自出去就消失了,俞心驰没顾上拍马屁,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周逸雯勾着头捂着自己的肚子,愣愣地戳在原地。

展讯支支吾吾,双手虚虚地护着周逸雯:“姓霍的是不是说胡话,什么胎动,这还能胎动?”

“逸雯,你不舒服么?”俞心驰走近关切道,“他已经走了,别怕,有什么就跟哥说。”

“兄长……它……”周逸雯抬起脸,滚下两行热泪,“它动了。”

砰——

那声心跳虽小,但有力清晰,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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