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乡遇故知(1 / 1)

加入书签

初一,是斋姑娘们素的日子,这天,金谷坝所有一千多名斋姑娘都要吃素。

可就在这个无月无星的漆黑的深夜,曾经当了四年多斋姑娘的罗芹贞与曾经偷窥过她的朱玉生两人双双私奔了。

急匆匆走过村口的斋姑娘牌坊时,罗芹贞突然停住脚步,她拉着朱玉生的胳膊,两人双双对着村子跪下。

朱玉生哽咽道“娘,儿子不孝以后过好了日子,一定回来孝敬您。”

罗芹贞啜泣说“爹,娘,你们就当没生我这女儿。斋姑娘姐妹们,给你们丢脸了,你们忘了我吧,佛祖菩萨啊,饶恕我吧”

“好了,快走吧”朱玉生拉起她说。

两人一人背一个包袱,手牵手奔走在夜幕下,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诉说着对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的不满;抬起又落下的脚步又仿佛在拉扯着对这片土地理不清割不断的眷恋。

牌坊无言,村庄无言,只默默地看着一对鸳鸯仓惶而去。

天亮时,他们已经离开了他们熟悉的金谷坝,又走了整整一个白天,他们已经到了定盛县边上一年靠山的小镇。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算第二天再继续走,不说走出云南,可至少要走到与定盛县相隔几个县的地方,才敢安顿下来。

又走了五天,一打听,他们已经走出了云南,进入了四川,都出省了,应该没人能认识他们了。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就在金沙江边这个镇上停住前行的脚步。

他们在镇上租了一间小房住下,第二天便开始置办做糖画的家什,好在这里的语言跟他们家乡的语言出入不大,都能互相听懂。几天后,朱玉生已经挑着担子在一个街角摆起了摊子。

这里没有其他人卖糖画,他的生意很好,孩子们看着就馋得抬不动腿,大人手上有闲钱的,也喜欢尝尝这甜。

早上,朱玉生出摊去了,罗永芹便在家料理家务,按照朱玉生教的,在屋里准备第二天要用的材料,活不多也不累人。

白天开开心心挣钱,晚上放手放脚快活。

罗永芹觉得,有个能养家糊口又稀罕自己的男人,以后再生一堆可爱的孩子,这才是一个真正女人真正该过的日子,一个人时想想自己当斋姑娘那几年的日子,觉得那好象是一场梦。

梦已过去,这时的她,把自己的名字从“罗芹贞”又改回了“罗永芹”,她觉得她已经不配用那个“贞”字。

这一天,是罗永芹二十岁生日,朱玉生休摊一天,带着她,两人生平第一次去下馆子。

在一家饭馆里,朱玉生点了五荤三素八个菜,罗永芹说他点多了,朱玉生“不多,吃不完带回去吃。”

果然,两人敞开肚皮也只吃了一半,罗永芹正在想该怎样才能把吃剩的菜带回去时,两只脏手突然伸过来端走了两个盘子。

一看,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朱玉生气愤地正要这指责和乞丐,突然,他和罗永芹两人都一下愣住了,这乞丐也一下呆若木鸡。

乞丐是张道松跟他们一个村的张道松

“你”朱玉生忙拉过一条板凳,让张道松坐下,又点了菜叫了饭,让张道松快吃。

“道松,你怎么会在这儿正月上你不是还在家里吗后来好长时间不见你,听你婆娘说你出去做贩猪的生意了,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朱玉生关切地问。

张道松没回答,而是看看他又看看她,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罗永芹一下子红了脸,把头埋了下去。

朱玉生小声说“罗永芹不当斋姑娘了,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们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想这儿离老家远,就在这儿安顿下来,想不到碰上了你。”

张道松左看看右看看,把两人翻来复去看了几遍,笑着说“我明白了,放心,我张道松对天发誓,决不对任何人说你们在这儿,你们都说实话了,我我也说实话吧。”

“我出来贩猪骟猪这不假,可是我出来主要不是为了挣钱,我出来主要是寻找王惠贞。我知道她被抢进山里去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弄个水落石出,我死也不甘心。”

“我进山走了十天十夜,找到了几个佬葫人的寨子,可根本没打听到王惠贞的消息,我还被抢了身上所有的东西,自己差点也被他们抓去当了奴子,好不容易逃脱出来,今天刚到这镇上,我三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太饿了就让你们见笑了。”

“道松哥,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会笑你,我们才让你见笑了。”罗永芹说,话还没说完,她眼眶里已经饱含了泪水“你有这份心,惠贞姐就算是真不在人世了,在天上她也会欣慰的。”

张道松埋着头,不说话,只顾吃饭,罗永芹看见,他脸上有泪水不停地往饭碗里落。罗永芹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大男人如此为一个女人伤心落泪,她觉得王惠贞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张道松吃饭后向二人道了谢要走,朱玉生又掏了一些钱塞给他,他坚决不要,说只要吃饱了这顿,他就有力气挣下一顿的饭钱了。

张道松看着朱玉生和罗永芹说“你们很勇敢,我佩服你们,祝你们幸福”

告别了朱罗二人,张道松到水沟边洗了脸和头,尽量整理好衣服,再看看水中的自己,还是那个英俊的张道松,可是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他打起精神,沿街找寻问着找活干,不到两个时辰,他便在一家商行的货栈找到了搬运的活,卖力地干了大半天,总算挣到了几天的饭钱。

晚上,舍不得把吃饭的钱拿去住店,他就蜷睡在别人家的背风的屋檐下。

张道松不久便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寻找到了王惠贞,但她不是人,而是一头长着人脸的猪,被关在一个猪圈里。

变成了猪的王惠贞不会说话,只是看着他眼泪如瀑布般流淌,一个黑衣人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要杀她,他飞起一脚踢飞了黑衣人的刀,可这刀却朝着自己飞了来,眼看就要剌到自己的头,他一下惊醒了过来。

屋檐下的这个梦让张道松感觉王惠贞凶多吉少,可这更加坚定了要去寻找她的决心,就算你成了大海里的一根针我也要把你捞回来。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也是心中的她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