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泥沼（六）（1 / 1）

这绝不是巧合，而是经过了精心编排，弹吉他的政客与无人食品车一唱一和，配合得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曲子不错。但是活太糙咀嚼，就差把“吃我饭投我票”写脸上了。真是司马昭之心咀嚼咀嚼，路人皆知。

索仲武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抓起微波加热的鸡肉卷，饿狼似地塞进嘴里。他之前已经打开手机，了食品车要求的全部信息，反正那也是“诸葛走天”的个人资料，跟索仲武又有什么关系

除了鸡肉卷以外，这份免费餐还提包括浓鸡肉酱、中份薯条、蔬菜沙拉，外带一瓶“维他命城堡”牌姜汁汽水。每次送出食物，合成童声除了提醒“为了身体健康，请细嚼慢咽”，还会加上“感谢惠顾，百笙集团期待你今后做出更好选择，无论个人命运，还是国家前途”，并且还是强制播放不能跳过

毫不奇怪地，在“阿空”的竞选单曲里面，也有大差不差的类似歌词，如果不是广告机屡屡卡顿，两边甚至能够做到完全同步。事情再明白不过，百笙集团肯定给“阿空”捐了大笔竞选资金，并从后者那里得到了种种承诺；两边是标准的狼狈为奸，大选过后肯定会摆宴庆贺，大秤小盘地快乐分赃。

如果没有法律限制，百笙肯定会在发放食物的同时，直接要求领取者把票投给“阿空”。但他们现在打的这种擦边球，跟直接收买选民也没什么区别。可问题是，破败街区的底层贫民，能卖的也只有投票权，肚子饿到极点的时候，谁还会在意阔佬与政客的把戏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短时间内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但长期可就反正也没人在乎长期。

索仲武一面感慨这个见鬼世道，一面把乱七八糟的各种食物，统统扫进自己肚子。他本来胃口就大，再加上连着几天没吃饭，很快就把可降解餐盘一扫而空，差点连盘底一起啃掉给。

这怎么够他看着长条形的食物出口，只觉得意犹未尽，再来两份都没问题。刚才刷电子驾照时，他发现诸葛走天的信用卡还有一点余额；虽然买不起整份套餐，单点配菜应该还能撑住。马上就是还款日，不用白不用。就算出了财政赤字，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刷，现在就刷，统统刷掉

万万没想到的是，无人食品车居然礼貌地拒绝了他。合成童声表示，百笙集团发起的这场活动，目的只是为了救济无家可归者，普通消费者不能以任何形式购买慈善套餐。

即便是完成登记的受益者，也只能每天领取一份餐点，而且从第二次开始，每回领餐还得进行人脸识别，对着摄像头做出各种表情，“借以避免可怕的谋杀犯罪。”

总而言之一句话，索仲武今天别想得到任何吃的，哪怕只是一颗凉豌豆。他必须忍饥挨饿等到明天，到时候还得自己去找食品车。这就让他非常不爽了，明明账户上还有两美元十八美分，凭什么不能花出去到底哪个癫佬定的规矩，难道就不能通融

为了填满胃袋，索仲武开始打机关枪似地不断提问，试图从回答当中找到漏洞。食品车可能是不胜其扰，也可能是赶着要去目的地，没过多久便重新开动，但索仲武却不屈不挠地跟在车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事先定好的程序，让无人车无法对人类求助者置之不理。合成童声没有别得选择，只能问什么答什么，但它也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比如语速越变越快，不明所以的缩写词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开始引用法律条文，摆明了故意刁难人。

按照它的说法，想要得到更多配给，唯一的方法就是成为慈善活动志愿者。索仲武可以现在就报名，然后排在173296名候选人后面耐心等候，也可以缴纳一笔保证金，走快速通道加入百笙集团的爱心大家庭。

两种方式都需要填报大量表格。食品车虽然不文件打印服务，但可以给出距离最近的志愿者地址。如果索仲武获得“那位先生或其他注册志愿者”的书面认可，不仅保证金能免去两成，文书工作也会大大减少，最早明天中午就能参加培训。

不过，参加培训并不意味着最终入选。如果学员拒绝签署免责协议书，或者在培训过程中多次诋毁百笙集团，那他不仅会被取消资格，保证金也会被全部划走。倘若学员以暴力袭击同学，或是被保证人认为能力不足，不仅资格留不住，而且会被百笙集团起诉。具体可参考新约克地方法院“罗德里格兹兄弟判例”，判例号为bbb

听到这里后，索仲武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事情。他加快脚步，在刚摄入的脂肪、糖分与食盐帮助下，继续猛追无人车。这一回，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东拉西扯，而是揪住志愿者这个话题穷追猛打，不给人工智能掰扯法律条文的机会

到底有多少人，选择了缴纳保证金的快速通道成为志愿者后，他们究竟要做哪些工作如果又得自己交钱，又得陀螺似地忙前忙后，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想当志愿者，而且不惜求人作保免费发放的饭菜，难道就这么香

合成童声依次回答了所有问题，虽然很多时候都在遮遮掩掩，不愿说出全部事实。首先是选择快速通道的人数，包括拉伊港在内，新约克的各个卫星城，至少有两百人主动缴纳上万美刀，以此为代价成为注册志愿者。但具体数字涉及个人，百笙集团不方便；

其次是具体工作。无论哪种志愿者，每天都要组织大量流浪汉，在街头排队领取免费食物，工作量大致与流水线领班相当，但这是必须履行的义务，所有人在接受培训时已被事先告知，对此没有任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