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家各人(1 / 2)
禍不單行,摩羯座。
美國的球場與日本相似,在暖陽的籠罩下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閃耀的汗水、強近的敵手,夢想的舞台。
御幸一也在第七局下半被換了下來,比分差距已經足夠拿下這場與紅襪的常規比賽,教練為了不讓上場了七局的正捕手太過疲累於是換上了候補捕手,接過後輩遞來的礦泉水坐在最靠裡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兩天前倉持洋一傳來短訊,那些票券最後進了離澤村家最近的紙類資源回收站,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但聽見時還是苦澀的笑了。
該用什麼方式重新靠近,在棒球、甚至是其他方面裡向來擅長算計與引導的天才帥捕這次也碰上了瓶頸,用更正確的說法是,只要有關澤村榮純,他總是毫無辦法。
「御幸,比賽提前結束了,你先去會面室應付一下媒體。」
「是,監督。」
與在青道那時相同,雖然不是當隊長的料,但為了球隊甚至是勝利,他可以接受一切不合理的要求,來到洋基隊一年的時間站上了這樣的位置,很大部分是自己的才華獲得展現的原因,再加上優秀的引導能力,讓監督乃至隊友信任這會是最好的安排,當然,也稱了成宮鳴之意。
那傢伙似乎一直都不是很滿意前任正捕手的配球,「我還從來沒有和一也當過頭捕搭檔呢」這樣一句話似乎是預言成真,同為一軍雙支柱與對彼此熟識的默契合作上□□無縫,雖然還是個相當任性的投手有時也很不受控制,但一旦能照著自己投出完美的變速球種還是會好好稱讚一句。
『鳴,你真的是我遇過控球最優秀的投手。』
『別拿我和澤村那個笨蛋比阿。』
今天的比賽也是,立索三振了三個打擊者後在休息區誇獎了他,成宮鳴只是將含在嘴裡的溫水吞了下去接著忍不妨吐出那個人的名字。
掛著職業微笑回答記者千遍一律的感言或是私人生活提問,御幸一也在含糊糊弄這方面得心應手,看了眼手錶上時針停在晚上七點,該是結束這裡回去開檢討會的時刻,說了句接下來還有事便準備離席丟給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在記者與粉絲三三兩兩亦為沒有獲得好康情報下意興闌珊往出口裡擠時其中有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依舊坐在最後排帶著天藍色鴨舌帽與深黑墨鏡,抿起薄唇看起來有些窘迫的模樣,似乎是想藉機更靠近主台,但又似乎礙於在場的媒體不敢行動,中間還不小心與一位揹著攝影器材的大哥擦撞頻頻盡量壓低聲線道歉。
幾乎是一瞬,身體比大腦更快作出判斷,御幸一也壓著急躁與期待幾乎是用跑的衝到即將跟著人群一起離開的大男孩跟前,對方似乎是沒想到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會這麼做著實被嚇了一跳,兩只手慌亂地上下揮動嘴成菱形狀緊張地要御幸別出聲,因為墨鏡的關係看不清那雙澄淨琥珀般的水靈眼瞳,但他就是能夠在川流潮汐中認得出他,為了讓澤村冷靜一點最終選擇將那雙還在不知所措的雙手握進了手裡。
孰悉且炙熱的溫度。
「喂!小子!這裡是美國,撞了人就給我用美語道歉啊!」
「抱、抱歉。」
被一聲粗魯的低叫換回神,澤村其實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英文對他而言根本聽不懂任何一個單字,於是他只能本能性回答最簡單的sorry,可能是語言不通的關係,大叔認為這小子完全沒誠意,憤怒之下就想拉起澤村的衣領,結果被御幸一擋身將澤村護在了身後。
「先生,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動手,他不會說英文,剛剛也已經很誠心地用日文道過歉了。」
御幸流利的英文能力終於成為澤村與大叔之間溝通的橋樑,雖然還是對於內容一頭霧水,但有種終於得救的感觸。
「噢?沒想到御幸選手也是這麼照顧粉絲的人,還是說,這位就是傳說中的……」
身為媒體人當然會有銳利的直覺,大叔的眼神在兩人間游移,最終停在澤村緊緊拉住御幸衣角的右手上。
聽見大叔的曖昧疑問澤村下意識將帽緣壓得更低,還好帶了一副墨鏡,不至於被看見輪廓,微微抬起頭想詢問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就看見對方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擋住了記者與眾人的視線,鼻尖貼著鼻尖,御幸將自己的唇輕撫擦過澤村的,又捨不得離開地貼了上去。
然後在眾人驚呆了差點下巴脫臼的震撼表情之下──包含澤村在內──硬生生將人拉離了現場。
兩人離開後的現場在兩分鐘之內鴉雀無聲無人動彈,突然有人說了一句「那、那頂天藍色鴨舌帽好像在哪裡見過」而又重新爆發出似乎是自家隊伍贏球的歡呼勝利聲,人手一支手機趕緊打回自家報社說明在洋基與紅襪的常規比賽中遇上了職棒新星御幸一也的神秘戀人。
「不會錯的!那個人前段時間常常戴那頂帽子上場比賽,雖然有一陣子沒見到了。」
「今天也有上場投球,居然藏得這麼好!」
「快快快、搶佔最大娛樂版面阿阿阿──」
這裡的媒體還在忙著刷新三觀,遠處開檢討大會的成宮鳴不知為何背脊突然一陣發涼惡寒。
──
深怕給御幸一也找麻煩,這次會想來美國也完全是一時腦熱,原本是想用御幸送給自己的那些票券過來看場比賽,在洗衣服時沒注意便讓洗衣機給攪地稀巴爛,只好痛定思痛決定扔了,為免製造垃圾還進行了回收分類。
出發前有給朋友打了電話,大學那邊會翹個幾天課,還要麻煩他們,等真正到了美國這片炙熱陌生的土地才真的有了更靠近御幸的實感,他沒有去看比賽,而是踟躕不定地坐在會客室與早早便來卡位的媒體記者們等待比賽結束後的短暫採訪。
看一眼就離開,大約就三十秒的時間。
澤村榮純在看見御幸一也之前不斷這樣告誡自己。
可惜事與願違,態勢在加油添醋之下更加一發布可收拾,但以結果論來說,澤村這邊倒落得清靜,現在天才帥捕那位神秘的情人全部矛頭都指向洋基隊王牌投手成宮鳴頭上。
看著電視機裡滿滿都是成宮鳴被媒體追著跑詢問詳情,壓著滿腔怒火與不想拖好友下水的心情咬著牙忍著氣面對大量瘋狂湧上的麥克風,在眾多聲音但問題相同的情況下開了金口。
『一也現在沒有情人。』
但是你那天不是和御幸選手接吻了嗎!
是阿是阿,還用帽子擋住不給拍!
別裝了,之前你不也有被拍到回日本私密戀人嗎?那就是御幸選手沒有錯吧!雖然照片裡的身材不太像。
成宮鳴,忍住!你要忍住!在心裡吶喊數千遍額頭爆出青筋但還是牽起笑容。
『御幸一也現在是單身。』
唔、成宮選手還是不承認嗎,感覺獨家要飛了阿。
但那天御幸選手有說噢,是用嘴型──こいびと(戀人)──這樣回答了。
所以說嘛,果然你們就是在交……嗚哇!
聽見那句戀人發音成宮鳴終於忍不住微笑捏爆握在手裡的罐裝飲料,蘋果香氣瞬間在專用休息區裡蔓延開來,在牛棚裡聽見動靜的隊友紛紛上前阻擋在媒體與成宮鳴之間並且要他們快點離開。
當然也有這些媒體凈是問些沒營養的話題這樣的想法在,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瀕臨火山爆發的傳說級任性投手是很可怕的。
其中一位候補捕手用雙手從後背架著成宮鳴的雙手阻止他暴怒,只見他怒不可遏地踢著騰空的雙腳仰天咆嘯,就算始作俑者根本不會聽見。
『那種時候就該給我否認阿混蛋一也──!』
嗶,電視被切掉的聲音。
「這次玩笑好像開過頭了,御幸前輩。」
「哈哈抱歉抱歉,下次不會了。」
「別總是給朋友添麻煩阿,以前是倉持前輩,現在改禍害成宮了嗎……」
澤村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陷進柔軟的皮製沙發,御幸在美國的居所很大,大約是以前他們一起住的房子的三倍大,簡單環顧四周,都是一些簡潔的擺飾,木製品的裝潢方式讓整體看起來高貴許多,為了避人耳目從會場離開後就先來到了御幸一也在這裡的家,澤村好奇心滿載的逛了一圈最後下了結論──旅美球兒的簽約金一定高地嚇人。
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倦意十足,澤村詢問有沒有客房借瞇一下時御幸表示目前其他房間都當倉庫使用,不介意的話還是使用他平常睡覺的臥室就好,反正只是借一下床,澤村也沒多加拒絕伸了個懶腰便往御幸帶領的地方走去,丟下一句「睡醒了再喊我一聲」便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澤村先是坐在床沿,房間的擺設似乎是被主人特意設計過一樣,落地窗的位置與大小、書桌與書櫃的品牌、浴室加裝的大型浴缸與熊貓款式的牙刷,還有床頭櫃上那個狐狸小茶燈──簡直就跟他們還在交往的那三年一模一樣。
原來不是只有自己懷念那段時光,他可以自私地這麼認為吧。
那段最美好、不顧一切擁抱彼此的美好年代。
澤村在kingsize的床上翻來覆去,身體很累但卻睡不著覺,選擇這間房間真是犯了低級錯誤,鼻間乃至全身充斥著御幸一也身上好聞的麝///香,枕頭更不用說,一閉上雙眼都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總是需要御幸抱著才睡得安穩的那些日子。
他鑽進被窩裡用力翻轉了幾圈,準備放棄起身時卻聽見門被開啟的聲響,趕緊閉上眼簾假寐,隨即便有一雙粗糙的大手覆上自己額前的髮絲極盡呵護的觸碰。
一萬多公里的直線距離,十三個小時的時差,就連日出時間也差了一個半小時。御幸一也曾經以為這樣的地理條件已經足夠讓他脫離過去的回憶,他在名為澤村榮純的太陽裡裡困了太久,回憶都是些好不了的疼痛。
御幸將唇細碎地落在澤村白嫩的臉頰上,最後習慣性地托住澤村的後頸在額頭給了個安穩的睡前親吻。
「幹嘛還不睡。」
咦?被看出來了嗎?
澤村睜大眼睛窘迫地望著笑意滿臉的御幸,揮開他趣味性夾著自己鼻尖的手,臉上很燙,顯然是因為方才御幸過於親密的舉動。
「你、你是流氓啊!趁趁趁趁人之危還這麼囂囂囂囂張!」
還是一如既往有趣的反應,看著澤村摀著雙頰紅著臉慍怒地指著他,一個翻身就把自己埋進床裡賭氣,御幸嘆了口氣,把狐狸小茶燈點亮關了燈,又重新坐回床沿。
「晚上住哪,找好飯店了嗎?」
「…..還沒。」
「什麼時候回日本。」
「一個星期。」
「所以說,為什麼要來。」
現在能把話說到哪裡,腦迴路在海馬體中思了又轉,最後還是決定把想念兩字拋進了垃圾桶:「不是你希望我來看你比賽的嗎,所以澤村榮純大人我就過來啦。」
嘴裡嚷嚷著無意義的話語,澤村坐起身來說著自己做那麼久的飛機時有多辛苦多想睡,御幸這次沒有認真聽,反過身半跪著逼近坐在床頭上熱意未退的澤村,兩人的距離很近,眨眼時澤村甚至能感覺到眼睫刷在對方眼皮上的細微電流,房間很暗,落地窗外的潔白嬋娟透著光暈浸滿每個街燈與暗角,心跳不受控失去應有的跳動頻率,在那雙代赭色的瞳孔裡印著自己的眼睛,滿滿的。
「澤村,你還記得第一次接吻的時候,你連換氣都不會嗎。」
「什、什麼!」
以為要說什麼浪漫的話語,瞪大了雙眼飽含怒氣表示抗議,御幸的臉真的不能看太久,到底為什麼上天要給他一張這麼好看的臉、性格卻差到不行!把剛才的心動還給我啊!
正想把人推開一抬眼又對上御幸的臉容瞬間定格,抬在半空貼上胸口的手沒有使力,他從來沒有看過御幸這樣的表情,記憶中的他總是迎刃有餘玩世不恭。
怎麼了,為什麼要笑得這麼難看。
「那個時候我們還沒交往,夏季賽最後一場比賽贏了,那天半夜你說興奮到睡不著覺跑到球場拖著輪胎跑圈,跑完後還拉著我喋喋不休的說話,為了讓你安靜點,所以咬著你的唇親了上去。」
他記得,怎麼會不記得,他還知道那是他的初吻,那次因為自己被御幸突如其來的輕薄嚇到咬破了對方的唇瓣,鐵銹般的氣味竄入鼻息溢滿口腔,緊張到連氣都不敢喘,後來還是御幸笑出了聲要他記得呼吸才結束了這個有些酸甜、也有些纏綿的接吻。
「還記得嗎,第一次擁抱的時候,混著甲子園泥土的香氣、在最終比賽結束的那一刻你加速奔向我跳起來撲進我懷裡,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