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游子漂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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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夏目漱石见完面,我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任务,帮助森鸥外基本掌握港口mafia。

完成这一点后,我便能……回家了。

这让我情绪高涨,干活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光速整理了一番港口mafia内部,我加紧完成手中负责的工作。

忙碌一个月过后,终于——

到了我归国的这一天。

与红叶姐告别,行李也已经收拾好。在离开前,我前去与森鸥外见了一面。

森鸥外把一份额外的批核交给了我。

我看着那份批核上的印章,瞳孔微缩,不由抬头看向他。

森鸥外端着红茶,自明亮的落地窗前眺望整个横滨。

“拿着吧,这能让你的档案更有保障。”

只犹豫一瞬,感情还是占了上风,我沉默着收下,张了张嘴,第一次真情实感的对这个人道谢。

“谢谢……森先生。”

森鸥外持杯的手一顿,平静的红茶水面泛起涟漪。

他垂眸,状若无事地将茶杯送向唇边。

“你同地下实验室有关这一消息夏目老师已经清扫干净,除我们之外没人知道。但总归是个隐患,过去那边后行事上最好低调为主。”

少了那一份面具的虚假,这句话在我耳中像极了长辈的说教。

我不由低头安静听着森鸥外的叮嘱,从前面对他时的虚情假意再也拿不出一分一毫。

没有谁会对谁无缘无故的好,这几年我早已将这句话认识的清清楚楚,所以此刻放在我面前的善意更显难能可贵。

哪怕我清楚的明晰森鸥外又在趁势打感情牌,捧在面前的蜜糖中包裹的是毒药………

但这个人……这个精于算计的家伙抓住的时机太好啦……

此时的我,提不起心思再去戒备了。

我的思绪混杂漂浮,离开的最后,我转头看着他站在横滨晴空下的背影,喉结滚动,闷在口中的称呼细微。

“再见……森首领。”

碧色青天下,我未能见他回头。

厚重的门扉被守卫打开,我转头踏出办公室。

***

没有让部下接送,我打车前往羽田机场。

安检,出示证件,登机,起飞。

去种花的这一趟航班人很少,加上我满打满算竟不过五指之数。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透过飞机狭小的窗去看云天,才恍然惊觉自己心脏跳动声声声震耳。

步步筹谋,厮杀混战,如今回首竟都像做梦一般。

我抱着怀里的双肩包,忍不住又拉开拉链去看夹层中的档案袋,那里装着红叶姐千辛万苦才为我获得的准核与新身份。

我环住背包,将脸埋进它并不柔软的外壳中,双目恍惚地注视着前方椅背。

一份准核,如此艰难辛苦,皆因我手中血债累累。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我本身的档案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我一开始的落点不是横滨——

如果我没有成为手染血腥的罪犯。

哪怕我是实验室中的最高杰作、哪怕我是个高危异能者——就算把自己卖给种花,我也有机会回到那片土地,重新成为它的子民。

而不是像今日一般,仅仅去触碰它的国境,便重重周折、重重阻隔。

身份与经历决定了我面对的难度,可悲的是,我亲手把它切换到了“地狱”模式。

闭上眼,我不愿再去想那个渺茫的可能。

怎样都好……现在,我只希望重新踏上我的故乡……

……

…………

…………………

飞机降落在了种花首都,若想回到我生长的城市,我还需要倒换航班。

但这都是之后的事,现在,我需要再次进行检查。

审核证件,搜身,检查行李。

一项一项,很严格,超出想象的严格。

看来这个世界种花的国际形势不算好,甚至称得上严峻,不然也不会仅仅是入境人员就慎重成这样。

在我的紧张等待中,审核完成,他们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我通过了。

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我后背发热,汗珠全部蹭在了里衣上。

收好证件,我努力掩饰激动,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攒,一步一步离开专门对境外人员设置的检查大厅。

那一刻,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喧哗声如同海浪冲没浮萍,难以言说的气氛漫卷着将我包裹。

入目是熟悉的文字、耳闻是熟悉的语言、我脚下的,是熟悉的土地。

我站在人群中,随着众人的脚步与流向一点一点走向出口。电动扶梯上满是挨挨挤挤的人,我挤在他们中间,从前会不适警惕到让我拔剑的距离如今却给我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心安。

霓虹地少人多,人口密度比种花还大。但他们人与人之间讲究严格的距离,在电车上哪怕人挤人,你也能清晰感觉到无形的间隔。

不像我的祖国……

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我实在忍不住笑意,就伸手往下抹,又抹不掉,只能缩着脖子把脸藏进围巾里,偷偷的、偷偷的弯着眼角。

摇摇晃晃的像企鹅一样跟着人流走出首都机场,天色已晚,我拖着行李箱,准备先去找个酒店歇一晚上,明天第二天再倒换航班,前往重庆。

拿着写好的攻略小本,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去预订好的酒店。司机大叔是个自来熟,看我的身高以为我还是个小孩,伸着脖子找了半天,问我的家长在哪。

我有些磕绊的用很久没说的普通话回答他,解释了半天,拿出护照才让他相信我已经成年。

当然,护照上的年龄是假的,不这样我怎么过的来嘛~

我的肤色有些深,虽然在棘刺身上只剩下帅气,但看起来确实不像个种花人。司机大叔刚开始还因为我外国人的身份有一丝隐约的拘束,聊开了也不讲究这些,热情的告诉我首都哪里好玩,哪里好吃,地道玩意儿都在哪。他带着自豪的宣传,让我一定要去瞧一瞧。

到了酒店,我还没来得及拦,司机大叔就下车帮我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拖了出来,我挥手跟他告别,直到走进房间脸上还挂着笑意。

扔下行李箱,我也不觉得累,想着快到了饭点,与其在酒店里呆着干耗时间,干脆就出去玩一玩,顺带解决晚饭。

我去了首都最繁华的夜市,跟着人群凑到河边去看花灯,左手捧着小桶钵钵鸡,右手抓着糖人,一路吃一路喝,混了个肚儿圆。

实在是吃的撑,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啃着糖葫芦,全当磨牙,

这一下午,我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退过,明明之前贯爱省力气的冷着脸……真奇怪啊。

灯火莹莹,斑斓映于湖面,似衣裳披帛,为春水再添三分姿色。

我出神的望着水面映照而出的繁华盛景,那红灯笼晃花了我的眼。

好多人啊……唔……我这张脸真的是很帅气,一路上有好多小女生偷偷看我,现在也有不少呢……

被偷窥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啊………

…………

……………………

一直没有消失?!

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山楂咕噜噜滚到地上,我手指动了动,状若无事地弯腰去捡。

厮杀和战斗中训练出的敏锐直觉在我终于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后鼓动着向我预警,我弯腰时借着角度用余光去瞄,成功寻找到了我的目标。

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成年男性,面容平凡,衣着平凡,丢到人堆里都能瞬间淹没。

非常合格的……监视者。

心脏一下一下跳动,似鼓点在我耳边敲击。血液淌过冰河,流转间带走了身上的所有温度。

裹着糖衣的山楂粘腻,麦芽的香甜在我指尖弥漫,我却无心再去品尝。

把掉到地上的山楂扔进垃圾桶,理智警告我不能表露出丝毫破绽。我像没有发现监视者一样做出悠闲的样子,咀嚼着口中的山楂,却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囫囵吞枣的吃完糖葫芦,我实在没有继续逛的心情,打车回到了酒店。

监视者跟来了。

跟踪技术很高超,如果我还保持着之前兴奋的劲头,绝对发现不了他。

进入房间关上门,我不敢放松,打开电视把声音开大,做出整理房间的样子晃了一遍。万幸,房间中没有摄像头,但……行李箱滑轮轴心缝隙中粘有极其微小的窃听器和定位器。

一路上除了安检没人有机会接触我的行李箱……除了他们不做他想。

我又走进卫生间洗漱,借着脱衣服翻找查看,果然………

脱下来的大衣边缘也有一对窃听器和定位器,鞋底缝隙黏着一只定位器。

在我接近这些小玩意时熟悉的感觉让我明晰它的构成,异能力产物………怪不得敢大胆放置这些,恐怕幕后之人可以随意销毁它。

不确定这些小玩意是否还有其它功能,我没敢动它们,只做不知。

淋浴头哗啦啦的将冷水浇头而下,发丝被打湿,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我双手撑着瓷砖,低着头,牙齿打颤。

我的档案资料在加上森鸥外给我的批核后便没有了任何破绽,况且如果政府发现了造假早就把我逮捕了,而不是派遣监视者。

转身向后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我全身湿透,战栗着不断喘.息。

那就代表着……我们这些入境人员身边都跟有监视者。

但是……至于吗?就算经过限制,入境人数也依旧不少。每一个都监视,那该是多大的成本?

但种花政府……偏偏真的这么做了。

明明入境之后国内氛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绷严肃,反而繁华而充满生机。

为什么会如此严苛?是因为这个世界多出了异能者和其他超凡体系吗?

为什么……

我失去了力气,骨头发软,难以支撑,只能顺着瓷砖跌坐在冷水与寒意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抱着头,蜷在墙角。

为什么………我会受到监视…………

从我的祖国那里,像防备敌人一样………

受到监视。

“呼……呼……呼……”

胸膛似风箱哀鸣,呼啸着把心口撕开空洞,任由风与寒流穿梭。

手在颤抖,我想呐喊,可理智告诉我,他们的行为没有错。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在回来的那一刻就自大的把自身归类为这片土地。我认为自己是种花人,我知道这一点是事实,但我的同胞不知道。

在他们眼中,我不属于这里。

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监视,防备,理所当然。

水流拍打着我,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肌肉在寒冷下不住打颤。我该离开浴室了,但我提不起力气,几度跌坐在水滩中。

我放弃了,就这么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刺目的白炽灯,止不住的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

对啊……我不属于这里,我早就不属于这里了。

在这个世界,我出自实验室,是一个没有身份,查不到来处的幽灵。

我的身躯属于伊比利亚,血脉源自阿戈尔,源自那片天灾肆虐的泰拉大陆,唯独不属于种花。

我甚至……连一个人类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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