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杯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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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像是完全忘记了他还握着季悄吟的手,全无意识地把玩,一会儿捏捏她手指,一会儿碰碰她手背。

直到她把那张五条放回去,他也没放开她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季悄吟怕惹眼,悄悄把左手放在牌桌底下。

然后他果然不再把玩她的手了,不过也并未松开,而是改成了十指紧扣。

季悄吟:“……”

宋雁书不是第一次握她的手。那天姜惠突然到访,逼她去见生父,他赶过去解救她。他拉着她离开。他握住她的手,完全不如此刻来得亲密。

十指紧扣,手指贴手指,手心贴手心,完完整整的亲密。

他果然是故意的,故意抓着她手不放。

如此暧昧的举动,季悄吟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气血翻涌,耳根染上大片潮红。

下意识扭头去看始作俑者,却发现这人一脸坦然,并未感到任何不妥。双眸含笑,像是蓄了一团烈焰,璀璨明亮。

耍流氓耍到这种境界,真乃高手中的高手。

季悄吟觉得这麻将她打不下去了。

思绪俨然就是一锅沸腾的热水,咕咕咕冒着气泡,不断在翻涌,从里滚到外,一刻不停。

虽然她对宋雁书肖想许久,日夜期盼两人的关系有实质进展。可真当他对自己做出点亲密举动,她又坐不住了。

她容易想太多。因为不确定他这些亲密举动背后的出发点。他究竟是对她有意思呢,还是只是单纯地在撩一个女人?

“我去下洗手间。”季悄吟丢下手中的牌,落荒而逃。

一路小跑着出了堂屋,又拐过一条深邃葱郁的长廊,最后来到了后院。

雨依旧绵密地下着,雨丝洋洋洒洒,成串透明。雨水淌过院门口的两株人蕉,宽厚硕大的叶片上经络纤明,堆积了一粒粒珍珠。

季悄吟的手悄悄伸过去,拨弄两下人蕉的叶子,“哗啦”一下,珍珠撞碎一地。

三岁小孩附体,这么点恶作剧,她竟也觉得十分过瘾。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心绪方渐趋平静。脸上的绯红也消散了。

院子里假山巉峻,流水潺潺。凉亭里摆一张石桌,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围坐在一起。石桌上的线香还未燃尽,炉火上煮着清茶,茶香飘了很远很远。

品茶聊天,好不惬意。

见到季悄吟,红裙女子朝她招招手,展露笑颜,“快来喝茶,季小姐!”

季悄吟认出这位是沈轻暖,是余初尘的太太。

黑发红裙,热烈张扬。

季悄吟走上前,三人招呼她坐下。

黄衣女孩迫不及待给她斟茶,“季小姐,你快尝尝这茶,我头一次煮,完全没经验。轻暖姐和寒影都说煮得不错,我总觉得她们是在诓我。”

女孩长了张楚楚动人的脸,不笑的时候极了深秋清寥的明月,清冷悠远,可望不可即。当真是与她的名字相衬——映秋,江映秋。

“映秋,我可没诓你,不信你让季小姐尝。”苏寒影穿了件孔雀蓝的针织开衫,颜色鲜亮养眼,将她的肤色衬得莹白如玉。

再想想刚才夏君岱的太太南絮,这些家世显赫的女孩子大多都有同一个特点——举止娴雅,落落大方。

季悄吟坐在这里,总觉得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

江映秋把一只茶杯端给她,面露期待,“季小姐,你快尝尝!”

她低头呡一小口,茶香扑鼻而来,入口甘醇。

“好喝!”她笑了笑,坦言:“我不太懂茶。”

“好喝”二字已是她最高评价。

“好喝就行,这玩意我也不懂。是初和喜欢,我就跟着学了点。”江映秋像是个得了大人夸奖的三岁孩童,开心地笑起来。

沈轻暖说:“这里面的门道太深,习点皮毛足够了。”

江映秋:“我也就是好玩,图个新鲜,没准过几天就抛到脑后了。”

她看向季悄吟,似乎对她充满了好奇,“季小姐平日里喜欢玩点什么?”

季悄吟转着手中的茶杯,温声细语,“我这人挺无趣的,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平时也就看看书,玩玩游戏什么的。”

“季小姐喜欢看书啊!”苏寒影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探究,“所以宋大哥那本宝贝的兵书是季小姐你的喽!”

“兵书?”季悄吟一愣。

苏寒影笑着提醒她:“《孙子兵法》。”

季悄吟:“……”

没错了,宋雁书从她那里顺走了一本《孙子兵法》,至今还没还给她。

苏寒影今天不提,她完全给忘了。

苏寒影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眯眯地说:“想不到季小姐你还研究兵法啊!”

“谈不上研究,偶尔翻两页,打发似乎罢了。”季悄吟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人家她买兵书是为了攻下男人。

苏寒影兀自感叹一番:“宋大哥眼光真好,挑了位最特别的。季小姐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特别。”

谁打发时间翻兵书啊,打游戏刷剧它不香么?

季悄吟:“……”

——

宋雁书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季悄吟回来。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旋即扔了手中的麻将,招来纪岑:“老纪,给你打。”

纪岑往牌桌上坐下,一脸高兴,“你这家伙早该让位了,再让你打下去,大家伙底裤都要输没了。”

夏君岱知道宋雁书要去找人,瞅着他笑,“放心吧雁书,人丢不了,这会儿肯定跟寒影她们在后院喝茶呢!”

宋雁书:“不怕她丢,怕她生气。”

纪岑:“你这家伙肯定吃人姑娘豆腐了,刚打牌你俩挨得那么近,就差没贴一起了。”

宋雁书:“……”

“就你多嘴!”他抬腿就是一脚,半点没客气。

他连风衣都没套,径直出了门。

见宋雁书这副匆匆忙忙的样子,余初尘忍不住摇头,“雁书平日里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我还真以为他对女的不感冒。敢情是没遇到合眼缘的。你看看现在成什么德行了,被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余初和冷不丁冒出话来:“哥,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当心嫂子让你回去跪搓衣板。”

余初尘:“……”

余初尘犀利的眼风径直扫过去,“有你这么拆你哥台的么?”

余初和:“什么叫拆你台?我说的不是实话啊?你跪搓衣板还会跪得少么?”

余初尘:“……”

余厅长脸一拉,“说雁书呢,扯我干嘛!”

纪岑:“看看雁书对那姑娘的宝贝劲儿,这次八成是动真格的了。”

“那姑娘值得,她真挺特别的。长相气质都没话说。关键是没欲.望,眼睛特干净。”南絮认真盯着牌面,摸上来一张好牌,转手丢出一张红中,即刻听牌。

夏君岱抬手搂了搂妻子的肩,宠溺地笑起来,“傻瓜,人怎么可会没欲.望呢!要真没欲.望,她今天就不会跟雁书过来了。”

南絮解释:“我说她没欲.望是指对权钱这些外在东西,至于感情,我保留意见。”

余初和满不在意地笑笑,“再动真格也就玩玩,雁书那人又不结婚。”

经由这么一说,众人当即沉默了。

——

宋雁书一路找到后院。

季悄吟果真是和其他三位姑娘坐在凉亭底下喝茶。

亭子里水汽袅袅,茶香弥漫。四人神情放松,有说有笑的。

见她和沈轻暖等人相处融洽,他当下便放心了。来之前还担心她融入不了她们的圈子,会局促不安。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早该想到的,这姑娘性格好,也健谈,想必丢进任何圈子应该都如鱼得水。

细雨缠绵,洇湿了鹅软石路面,斑驳陆离。

年轻男人清瘦俊逸的身影自风雨中行来,每一步都踏满水汽。

远远看见宋雁书,苏寒影压下唇角,笑意自唇畔绽开,“我说什么来着宋大哥肯定会来寻人,这么会儿功夫就坐不住了。”

江映秋望着季悄吟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们宋大哥宝贝季小姐呀!”

沈轻暖戴上一顶橘色渔夫帽,勾了勾手指,言语轻快,“咱仨就先给季小姐腾地儿吧!”

话音一落,人就没影了。当真是比兔子溜得还快。

桌上三只茶杯还冒着热气。

季悄吟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见到宋雁书又不得安宁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叹气,这人就不让她安安静静喝口茶么?

宋雁书信步走来,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悉数将她包拢,嗓音徐徐而温润,一个字一个字敲进耳朵,“茶好喝吗?”

季悄吟坐在石凳上不敢动,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茶杯,囫囵回答:“好喝。”

他要是不来这茶自然是好喝的。可如今他来了,那就不见得了。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颀长的阴影罩下来。半天不动,也不出声。

周遭只有绵密的雨声和两人的呼吸声。太静了,不由让人心生不安。

她紧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深沉的黑褐色,磨砂表皮,手指轻轻划过,有些许粗糙。

杯沿一圈甚至还沾上了她的口红印。她今天涂的是ysln21,不羁复古红。这个颜色太适合冷白皮了,涂上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宋总?”静得让人心慌,季悄吟受不了,只好主动打破寂静。

“嗯?”男人语调慵懒,尾音酥麻,声音似乎都是浮在半空中的,落不到实处。

她更觉尴尬,完全不知该继续说点什么好。

不等她化解尴尬,她便看到有人悄悄举起她的右手,把茶杯送到自己嘴边,把余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喝完还一本正经评价:“确实是好茶!”

季悄吟:“……”

季悄吟注意到男人浅淡单薄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口红印。两人在同一个位置喝的茶,等于变相接吻。

这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专门来撩她的吗?怎么每个举动都这么暧昧呢!

季悄吟全身僵硬,一动不动,犹如雕塑。

她嘴唇微动,憋了半天也才憋出一句话:“宋总,这茶我喝过的。”

宋雁书喜欢看她受惊的模样,特可爱。比平时工作时一板一眼,清冷从容的样子可爱无数倍。他不禁压下嘴角,心情大好,满不在乎的语气,“我不嫌弃你。”

季悄吟:“……”

他离她离得实在太近了,冷冽的木香携裹温热的呼吸,将她层层叠叠包围,冷热交织,心脏剧烈跳动,倍感煎熬。

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头皮隐隐发麻。一时间双手无处安放,漫无目的地绞着。

这些小动作落在宋雁书眼里,越看越觉得可爱,心口被一团暖流紧紧围缠,心尖痒痒的,好似有根羽毛不断在挠他。总想再做点什么逗逗她。

以前从来没发现女孩子竟然是如此可爱的生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牵动他心。

或许只是她可爱。因为她是最特别的。

男人不自觉又靠近了两步,躬下.身,紧贴着她的后背,她清晰地感受到一堵坚硬的墙,是他温热的胸膛。双手慢腾腾地探向她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南絮、夏院长、纪岑、苏寒影,这章都是熟人呐!

【注】:歌曲《春风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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