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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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编刊的几个人选定下后,杨觉知捋了捋胡子,提醒道:“既然人已决定,题刊也会在秋猎结束后付梓第本,那公主不妨就趁现在……给这题刊取个名字?”

“……我?”

听杨觉知让自己取名,明昙不由愣,赶紧摆手道:“我才学不佳,也不会参与命题编刊,最多只是派人将成书发售出去,没做什么实事,哪能厚颜为此刊取名?”

“公主这样说,未免太过妄自菲薄!”这会儿可不是杨觉知了,反倒是秦先生不赞同地看了看她,摆出恩师的架子教育道,“天下诸事,贵于行,也同样贵在个‘创’字。若公主不曾有此神思妙想,提出要为天下生员编刊,难道翰林院便会无中生有地派人去做此事么?所以,公主如此为天下学子谋福,既是此刊的第手创办之人,便理当为其命名才对!”

“是呀,殿下,”秦先生刚说完,林漱容也微微笑了笑,温和地对明昙道,“诸位大人与我都是作文章作惯了的,不会觉得有多辛苦,但您日后的雕版拓印、盘店售卖等等事宜才最是劳人,又怎能说‘没做什么实事’呢?”

“这……”

明昙犹豫了下,看着他们面上如出辙的认真神色,心中不由涌上几分无奈:也是。自己身份最高,若让他们自己取名,或许反而会显得越俎代庖了吧?

而杨觉知望着她似乎已被说动了的神情,伸手捋了捋胡子,最后道:“秦大人与林小姐都言之有理!九公主创刊之举,意义非凡,断断无人还有资格为此刊命名!”

“……好罢。”

在三人轮番相劝之下,明昙不由得无奈弯眸,束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会取什么好名……既然此刊是为科举而创,意在使天下学子登科得中,题名金榜,那不如便寻个好兆头,取‘蟾宫折桂’词中的后二字,叫做‘折桂题抄’,诸位以为如何?”

“折桂题抄?”

秦先生沉吟片刻,赞许地点了点头:“抄字有誊写之意,正可说明我等是把历年科考原题、或是四书五经誊抄下来,再作出供以参照的答案与文章,倒是十分生动形象!”

“桂林之枝,昆山之片玉,”杨觉知朗笑着说,“不错,此名果然寓意甚佳!”

明昙本就是随口拆字作名,但这两位文坛大拿却这么给面子,倒闹得她只觉自己是在班门弄斧,轻咳两声,脸上也不由微微泛起红来。

林漱容站在身旁,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窘迫般,轻轻笑道:“既有如此好名,想来放于店中出售时,也定会有不少举子会为了讨个好彩头而出银购买,倒是还能帮殿下省不少麻烦呢。”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明昙转头,冲林漱容粲然笑,“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在当今市面上,用以辅导科举的题刊还甚是少见……若能仅凭名字,便吸引到第群光顾的学子,再由他们口口相传,倒也无需我再想法子打响名号了。”

“原来如此,”杨觉知恍然点点头,语气佩服地大叹,“公主果真思虑周详,我等不如也!”

“咳咳……”杨掌院实在太会说话,连明昙这个没少在宫中受人奉承的受宠公主,此时都被夸得有些不适应,赶紧咳嗽两声掩饰窘态,锤定音道,“那此刊便定名为‘折桂题抄’——只等秋闱过,便可开始着手编撰——明昙在此多谢几位大人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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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刊的事情定下之后,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历时九天七夜的乡试。这是科考中竞争最为激烈的场,各省的人才都在拼了命地输出自己的才学,以求能够在狭窄的号房中脱胎换骨,获得选官的资格,来年参加京师的春闱。

科举取士,不但对朝廷而言意义重大,在无数应考赴试的学子眼中,也同样是改变他们人生命运的良机。

多少人寒窗苦读,多少人屡试不第,但他们却仍然要硬着头皮奔赴于考场,生生受上几天的罪,再熬过度日如年的放榜前夕,去提心吊胆地等待个未知的结果。

究竟是什么让这些读书人有了这样大的毅力?

——士农工商,士为第。

明昙是见识并亲历过现代高考的人,知道那已经是场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战争。而眼下到了天承,她才发觉,原来古人的独木桥居然远比高考要窄,厮杀也比现代要惨烈得多。

毕竟在那些寒门小户中,或许家需要倾尽全力,方才能培养出个读书人。在这种沉没成本堪称巨大的情况下,后者既然担着全家老小的希望,又怎能不咬牙坚持、怎能不白首明经?

然而不得不说,用功固然是好事,却最怕用错了地方。

寒门不似世家,能对历年科举以及朝廷动向知之甚详,他们所靠的只有自己对经史子集的了解、以及对时政的敏锐度,来判断今科题目的风向。所以说,每年得中的寥寥百人当中,寒门的占比更是微乎其微——他们压根不曾受过专门的教育,也无法在苦读的同时兼听天下动向。如此来,又如何争得过那些政治嗅觉敏锐、且还能拥有更好教育资源的世家大族?

故而,甲辰年间的寒门探花郎温朝,才会在当时万众瞩目,也在京中掀起片惊涛骇浪。

这是场寒门的胜利。

“……唉,不知此次秋闱,又能有多少寒门学子突出重围,有机会上京赶赴会试。”

坤宁宫里,明昙把脑袋靠在林漱容肩上,手中拎着张折了三折、却仍旧长到拖地的书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非是说世家不好,但其在朝为官,他们总是容易牵扯颇多,风险也太大,实在不如寒门官员用起来得心应手……”

譬如祝之慎与先前的宣平侯,两相勾结贪墨灾银,却又无法完全斩草除根,着实令人哽得十足憋屈。

“我理解您。”林漱容微微笑着,偏头用脸颊轻蹭了下明昙的发顶,缓声说,“百年参天巨木,根须大多会在看不到的地方互作纠缠,何况旦集聚成团,就会对皇位造成莫大的威胁,万万须得好生制衡,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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