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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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里拉勋爵不断摇头,仍然无法接受事实。

“可是……假如梅丽莎的目的真的是低价购买土地,那她为何要阻拦拆除宅邸呢?要知道,房子连带土地一起卖,可是会贵很多呀!”

“很简单,”段非拙耸耸肩,“她害怕宅邸拆除过程中有人无意间发现地下的矿藏呗。”

梅丽莎小姐十指绞紧,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一派胡言。”她语气强硬,“勋爵说他想卖掉庄园,我便介绍了自己的亲戚。我们诚心跟勋爵做生意,至于价格,我们还在商量呢,不存在欺骗行为。至于什么以太结晶,我一概不知。”

段非拙走到她面前,无言地注视着她。梅丽莎小姐勇敢地迎上段非拙的视线,像是要用行动证明自己没有做贼心虚。

她颈上那条精美华贵的蛋白石颈圈在火光中闪闪发亮。那不是秘术物品所散发的光芒,只是普通反光罢了。但段非拙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您能否将这条颈圈解下来?”

梅丽莎小姐露出狼狈的神色。“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失礼,不过,”段非拙歪了歪头,出神地说,“您真是女人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冷气。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那面容娇美的少女。

裴里拉勋爵整个人都像是冻结了,要是有人敲他一下,他没准会哗啦啦地变成一地碎冰块。

老勋爵夫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哪怕她面对真正的鬼魂时,表情也没这么精彩。

而位于风暴中心的梅丽莎小姐本人则神情冷漠,嘴唇几乎抿成一条刀锋。

“梅丽莎……这……不是真的……”勋爵的声音带着哭腔,“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梅丽莎小姐没有看他,一味凝视着燃烧的宅邸,纤秀玉手缓缓移动到自己颈边,解下了蛋白石颈圈,露出下面的……喉结。

“啊!勋爵!勋爵昏过去了!”

梅丽莎小姐,不应该说是“梅丽莎先生”,冷冷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他说话时,声音是不折不扣的男声。

周围人再度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

段非拙耸耸肩:“我只是觉得这条颈圈有点问题。”

z走上前,从腰带上解下一串手铐,扣在梅丽莎的手腕上。

“你因涉嫌诈骗罪和谋杀罪被逮捕了,梅丽莎‘小姐’。”z讥诮地加重了“小姐”二字的读音。

梅丽莎自嘲地笑了笑:“我的运气真糟糕,不是吗?”

“不,小姐。”段非拙说,“恶行曝光并不是因为你运气差,而是天理昭彰。”

色诺芬也解下自己的手铐,扣住了管家郝特。众人适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由于刚才发生的一切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所以郝特差点儿被遗忘了。

老管家垂头丧气,完全丧失了贵族管家的傲气与自负,同他身旁即使枷锁在身也依旧冷傲美艳的梅丽莎形成鲜明对比。

巴尼的父母又冲上来,对郝特拳打脚踢。其他村民如梦初醒,也纷纷朝这个利令智昏、杀害幼童的瘾君子吐口水。比起遥远又陌生的幕后主谋,他们对熟悉的庄园管家的仇恨更为强烈。

“杀人偿命,郝特!一命还一命!”

“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巴尼……”

郝特快要被巴尼的父母掐死了。他的脸涨成了深红色,求助地望向两位警夜人。

z走上前,强硬地推开了这对伤心欲绝夫妻。

“别拦我!你是警察我也不怕!我哪怕坐牢也要宰了这个狗杂种!”

巴尼的父亲目眦欲裂,一拳挥向z的面门。z只稍稍抬起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架住了他的拳头。

膀大腰圆的农民瞪圆了双眼,完全不明白这个白发警探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刚才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见。”z冷冷说,“但是下不为例。”

说完,他挥开巴尼父亲的手。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们。”色诺芬解下背上那个沾满泥土的白色包裹。

“这是我从橡树林里挖出来的。把他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巴尼的父母怔怔地望着打开的白色包裹。散开的白布中赫然包裹着一具小小的尸骨。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巴尼的母亲终于出了声。她发出一声悠长而惨烈的哀嚎,扑倒在白布上。

这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段非拙望着那对痛不欲生的夫妇,心想。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段非拙忽然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在他的脑袋撞上地面之前,他就失去了意识。

轰动全国的“裴里拉庄园事件”,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大火烧毁了裴里拉勋爵的宅邸。曾经显赫一时的裴里拉庄园,如今只剩焦黑的骨架,历代勋爵的黑暗秘密,也一并化作灰烬。

“但据可靠消息,裴里拉庄园地下发现大量以太结晶矿藏。裴里拉勋爵有意兴建一座采矿场,目前已有多家银行与投资商对此表示出浓厚兴趣。”

段非拙放下报纸,望着围在病床旁的叶芝和阿尔。

“总算有好消息了,不是吗?”

段非拙昏倒后,被立刻送到镇上的诊所。经过一番诊断,医生判断他是劳累过度,外加受了太多刺激。他建议段非拙卧床休息。段非拙便在诊所住了几天院。

每天叶芝和阿尔都会来探望他,给他带当天最新的报纸。裴里拉庄园事件已经不胫而走,成了各大报纸连续几天的热议话题。

不过这些报纸都不约而同地报道:庄园火灾是一场意外事故,提也没提郝特和“梅丽莎先生”的名字。不知是记者们没挖到这则爆炸性新闻,还是真相被人压下来了。

他们从裴里拉庄园的废墟中把风灯抢救出来了,虽然它还能点燃,但显然卖不出去了。

“真抱歉,阿尔,这盏灯我是替你母亲保管的,我却把它弄坏了。”段非拙郁闷地说。

“没关系,主人。”阿尔乐呵呵地说,“反正我妈妈本就打算把它送给您。”

叶芝说:“切斯特先生,今后不用这盏灯或许更好。这盏灯的燃料是一个人内心的火焰,你之所以昏倒,正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精力。若是不及时停止,你甚至会有性命之虞。”

段非拙立刻发誓他今后再也不用了。风灯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进了秘境交易行,放在最靠近天花板的展示柜里。

但是石中剑没被他们拿回来。

“你昏倒之后,那把剑就被警夜人捡走了。”阿尔说,“他们觉得那把剑或许具有什么特殊能力,至今都没还回来。”

段非拙惴惴不安。色诺芬第一次光临他家时就见过石中剑,当时段非拙谎称那是他叔叔留下的古董剑。他们会不会发现石中剑是一把会说话的魔法剑?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会随身携带一把魔法剑呢?万一石中剑泄露了他的身份呢?

住院后的第四天恰逢五朔节,叶芝和阿尔开开心心过节去了,段非拙却只能郁闷地待在病房中。

他听着窗外飘来的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村民们将在五朔节这天举办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通宵达旦地聚会,载歌载舞,畅饮美酒。孩子们戴着花环,手拉手去山上折树枝。村里最美貌的姑娘将被选为五朔节女皇,代表森林女神,赐予丰收。

段非拙趴在窗台上,叹了口气。

忽然,视野里出现了一张俊美到不似人类的面孔。

段非拙惊叫一声,从窗台上摔了下去。

“你没事吧?”z低头问道。

温暖的熏风吹乱他的银发,他不耐烦地将凌乱的刘海拨开。

段非拙扶着窗台爬起来:“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和色诺芬已经回伦敦了。”

“我们订了下午的火车票。”z说,“你身体如何了?”

“我觉得已经康复了,但是医生说明天才能出院。可今天就是五朔节……”

说实话,他还挺想见识见识五朔节的。

段非拙看着z,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如果我偷偷跑出去,不告诉医生,你会为我保密的对吗?”

z说:“想都别想。”

段非拙撅起嘴。

z问:“你从裴里拉庄园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握着一把剑?”

段非拙噎住了。他思索了半天,期期艾艾说:“那个……那是我叔叔的遗物,我原本想把它……那个……卖给裴里拉勋爵。”

z说:“那把剑有可能附有秘术,我必须带回苏格兰场做检测。”

段非拙忙说:“但那是我的东西啊!”

“警夜人可以随时没收和秘术有关的东西。”

什么霸王条款!听都没听说过!段非拙腹诽。

他现在只能祈祷石中剑安全通过苏格兰场的检测,要不然……不列颠神话中的第一神剑可能就要变成一堆废铁了。

z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伦敦?”

段非拙无力地说:“这得看叶芝先生的意思。”

段非拙立刻换了个话题:“对了,我还没谢谢你。”

“什么?”z一愣。

“我昏倒在橡树林里的时候,听说是你不顾勋爵的禁令,闯进林子里把我救出来的。”段非拙顿了顿,忽然觉得脸上像有什么东西在烧灼,“我还没谢谢你呢。”

z身上的怒气陡然之间烟消云散了。他又恢复了平时冷漠疏离的态度,平淡地说:“那没什么。”

他红宝石般的眸子转向一旁,定定望着病房一角的床。段非拙不明白床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小孩手拉着手从医院旁路过,每个人都戴着花环,手里挥舞着树枝。他们又叫又笑,从z旁边冲过去,留下一股淡淡的花香。

段非拙渴慕地嗅了嗅春天的气息。“说真的,z,我就溜出去玩一小会儿,你就当没看见吧。”

“不行。”z很严厉,“躺回你床上去。”

段非拙怀疑如果他不从命,z就会翻窗进屋强行把他按回去,因此只好服从地躺回床上,拿起那份他已经读过无数遍的报纸,假装自己没读过,再从头看一遍。

窗前银白色的人影消失了。段非拙淡淡地叹了口气。

他把报纸读了一遍,已经无聊到开始做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时,窗前又出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段非拙眯起眼睛:“z,你怎么又回来了?”

z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段非拙放下报纸,赤脚踩着地板,走到窗前。

z又做了个手势,让他低下头。

段非拙不明所以,只好照办。

他低下头,盯着窗台上的灰尘。

然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那原来是一顶花环。

“谢谢!”

他惊喜地抬起头,却发现z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花环编得很差劲,与其说是花环,不如说是“若干根草叶扭曲地纠缠在了一起,其间硬塞进去了几朵快要枯萎的花”。可段非拙觉得,这大概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是秘境交易行主人,他的交易行内储存着全世界最稀罕、最新奇的宝物。可它们即使加起来也远远比不上这只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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