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曲中再闻无双意(1 / 2)
人琴合一,竞庭歌也有此感。
然后再次深觉如何利用时间决定了每个人当下彼刻之状态。同样十年抚琴,她是消遣似的十年,全靠零星兴趣少许天分和日子叠加;上官妧的十年,也许更长,却是苦心孤诣日求精进——
无论主动或被动。与自己研习兵书策略何其相似。与阮雪音读史学医何其相似。与她们俩分别探究曜星幛山河盘,何其相似。
这么一想,好像还是她们俩比较强。毕竟同样时长内,所学比旁人更多。
于是心绪稍佳,琴技被比下去的不快有了出口。
而阮雪音一心在那处乱调收梢奔流归宁的音节上——
令人失望。没有差别,以那个音为中心的前后几个音,都没有差别。
整首曲子完全一样。与竞庭歌所奏完全一样。
她又想多了。
但上官妧确实在那刻露了反常。她确定不是自己错觉。
时间是相对的。s1;
空间是相对的。
逻辑是相对的。
那么一样和不一样,也是相对的。
阮雪音带着竞庭歌出得煮雨殿时,未时已过。日头开始西斜,距离呼蓝湖晚宴还剩不到一个时辰。
竞庭歌想去披霜殿,阮雪音拒绝了。
我要回去换衣服。她理由充分。
竞庭歌挑眉,面露嫌弃,你这身衣服难道不是今天才换的?才穿了半日又换什么?
无论家宴还是宫宴,我这一身都太素净,不合规矩。
确实素净了些。竞庭歌默认。但也很好看啊。
当然没讲出来。她们从来不夸对方。而且,这样还要换,是要扮多美?为了给顾星朗看?
这般想着,终是气沉丹田夸出了十六年来的第一句:够美了。不用换。
阮雪音走得好好的,闻言险些一个踉跄,下意识回:你说什么?
竞庭歌只觉气势全无颜面扫地,摆摆手快速道:我说不用换,美得很,比方才上官妧那一身盛装都美。听不懂话是不是?
那是她的日常装扮。不算盛装。阮雪音淡淡道,继续朝折雪殿方向去,你没见过这祁宫各种筵席上女眷们的阵仗,个个用力于无形,举重若轻,都是高手。
那又如何?所以你也不能输了阵势?
这可不太阮雪音。她撇嘴想。
我刚说了,规矩还是要顾的。何况这顿饭是为你接风。我若草率出席,比旁人简素太多,有藐视君上之嫌。一码归一码。
我倒忘了,我总忘,竞庭歌冷笑一声,你终归是公主,娘胎里就带着规矩感。看样子四岁前的宫廷生涯也是深入骨髓。都说三岁看老,你四岁才上山,终究是晚了。
阮雪音看她一眼,心想难道你不是?你五岁才上山,更晚。
但节骨眼上争执这些事情毫无意义,她转了话头:你方才听她弹琴,可觉得哪里异样?
你还说呢!竞庭歌这才醒转还有此一桩公案,好端端的干嘛叫我弹琴?我弹一炷香,她弹一炷香,半个时辰就这么没了!她瞪眼,结果你还要回去换衣服,真真是半点时间也不留给我和纪晚苓。言及此,她一呆,
是为了拦我去披霜殿?
阮雪音甚觉无语:我是不想你去招惹披霜殿那位。但还不至于为此动这个干戈。
那为了什么?
阮雪音回头看一眼,云玺和几名宫人照吩咐跟在两丈开外。
天长节夜宴上她的开场独奏就是《广陵止息》。彼时她忙于邀宠出头,所挑曲目自然是最最拿手的。
《广陵止息》这种名曲,历来是练琴之人首选。她最拿手这个再正常不过。一如既往,竞庭歌不是好的倾听者,动辄插嘴接话,一腔热情全放在表达上。
你且听我说完。你在蓬溪山十年,我十六年,咱们都没见过老师弹琴。却偏偏有一架琴。一屋子书,兵法策略史料医药,各种典籍乃至于诗词或传奇轶闻,实在要找,也都能找得到。唯独没有乐理曲谱。她顿一瞬,声量再低,没有乐理曲谱,却偏偏有一本《广陵止息》的琴谱,这不是很奇怪吗?
疑心起而诸事怪。s1;
竞庭歌举棋不定,想到自己这两年因为心思过重而越发有了杯弓蛇影之倾向,颇觉头疼,看向阮雪音沉沉道:你现下对于所谓线索的抓取和考量,是建立在老师有问题这个假设之上的。如果假设本身是错误的,所有这些线索就都不是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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