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晚饭后陈晓丽一直不安心,她总觉着这次整顿是逃不过去了。她去找田贤文。
“田老师,你说是不是我会被清理下去?”
“不一定吧?说不准,每一个人都有可能。”田贤文应付道。
“你是一定清理不着的。陈宗国也没事,他是模范人物。不过他那个模范现在也不顶用了,养猪的模范。现在抓正规教育,他落伍了。再就是我、田春梅、李宝柱,他俩在业务上都不如我。田春梅就是能教音乐;可是也不会识谱,就是在宣传队上练得嗓子好。李宝柱更不行,修修门窗、课桌、凳子什么的,其他什么都不会。”
“是,论业务你确实是挺棒的。”田贤文是奉承话,但也符合实际。
“我就是太实在了,校长对我印象不好。”陈晓丽说。
“印象是一回事,工作是另一回事。”田贤文嘴上这样解释,但是实际上他也有这方面的感觉。
“我就怕校长犯印象病,田老师你说能不能?”陈晓丽是信任田贤文,所以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照理说不会的,当领导嘛就应该有领导的胸怀。领导就应该讲原则,按照原则办事,人做事应该大公无私。”田贤文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想不到他也能这么圆滑。
陈晓丽听起来很受用,心理踏实些,说:“我平常就是说话直了,其实都是为领导好,为了工作,没有半点恶意。校长也曾经在教师会上表扬过我,说我在民主生活会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啊,民主生活会嘛,都那么咕嘟着嘴,一言不发;那会怎么开?就是发了言,也无关乎痛痒,那会开了也没意义。”
“对,我就觉着心里有话说出来是好事,闷在心里倒不好。”
“对,就应该这样,对工作负责、对领导负责。”
田贤文应酬着,内心却说:“唉,谁又能做到呢?只有你陈晓丽。”
“田老师,你在校务委员会,也是领导;你说,校长他能够理解我?”
“应该能,人都应该出于公心。”
陈晓丽心里彻底踏实了,高高兴兴地从田贤文家出来,路上遇到李宝柱。
“陈老师做啥来?”
“没事,闲溜达溜达。你呢?”
“没事。”
二人打个招呼就过去了,陈晓丽回家了,李宝柱去了陈宗富家。
“宝柱,来吧!陪我喝盅?”
陈宗富家吃饭晚,老婆孩子刚吃完饭,他还在喝酒。
面前摆着一小蝶咸菜,半个咸鸡蛋。塑料桶装着酒放桌子边。
李宝柱说:“我不会喝。”
“少喝,就喝一盅。”说着站起来找盅子,拿过塑料桶来倒酒。
李宝柱忙过来阻拦,拦着拦着倒上酒了。
“坐下,别嫌弃肴不好,喝酒的人不讲究吃。”
“我吃饭了,喝不进去,肚子饱饱的。”
“饭后酒自古有,如果你嫌弃的话就别喝。你来了,我高兴,我再陪你喝两盅。”说着把盅子里的酒干了,又倒上一盅。
李宝柱只好勉强地端起盅子,用嘴呷了一口。
“拿筷子,来,鸡蛋自己腌的。”
说着陈宗富把半个咸鸡蛋推给李宝柱,这半个鲜鸡蛋吃了已经不是一顿了。
李宝柱用筷子把半个咸鸡蛋推回去,夹了点咸菜填到嘴里,太咸,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喝茶不?”陈宗富问。
“不喝,我从不喝茶;喝茶睡不着觉。”
“好,晚上不能喝茶。”
陈宗福说,其实是家里没有茶;要是真有他一定拿出来。
两个人说着喝着,李宝柱把这一盅还真喝下去了,有点面红耳赤。
“陈老师,你是老教师,有经验;你说这次谁能被清理下去?”李宝柱进入正题。
“谁能?”陈宗富又喝了一口,示意李宝柱也喝,李宝柱喝了。
“清理两个人,贤文一定没有事,我也没事。”
“您当然没事,您是‘老三届’有学历,教学业务也棒。”
“论业务水平,宗国和春梅二人较差,但是宗国是校务委员会的,也算是干部。”
“这次领导小组怎么没有他的名字?……他就不是干部了。”
“就算不是干部了,可他是模范人物,上过报纸的。”
“那也不是正规报纸,上面印着是内部资料。”
“那也算是文件。”陈宗富给予肯定,他觉着怎么说宗国和他都是姓陈,如果让宗国下去他感情上不能接受。
“那陈晓丽呢?”
“陈晓丽语文比较棒,写过通讯报道。”
“可是也没写成啊!天天写,报纸上也没有登。现在也不写了。”李宝柱连忙否认,“校长对她印象也不好。”
“她就是嘴不好,人还是挺好的。”陈宗富说。
“那一次校长念错了一个字,我们都没有听出来。她……”
“告诉你,我就听出来了。戊戌变法,这是历史,他说是茂茂变法。”
“那校长跟陈晓丽争论时,怎么都不说话;还是张晓丽拿着词典,校长才承认的。”
“她这是不给校长面子。宝柱,我告诉你,我这个人话虽然多;但是,我不会像陈晓丽那样,我的毛病就是嘴快!”
“陈老师,你说陈晓丽能不能被清理下去?”李宝柱急切地追问,其实是担心自己。
“如果我是校长的话,我会秉公办事的;可是校长能怎么办这就很难说了。”酒精明显地在陈宗富身上发挥了作用。
“陈老师,你说我呢?”
“你,宝柱,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听实话了,我来就是向您请教的。”李宝柱很虔诚。
“那我照实说,论业务你并不比他们有优势。”
“那我就要被清理了?”李宝柱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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