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1 / 1）

大风起，黄沙漫天。

却见天边一抹烟尘，从龟裂的大地上飞奔而来，原是一遮面人胯下的白马向前疾驰带起的飞灰，由远及近。

来人头戴斗笠，黑纱掩面，身上一袭灰袍，不时望向身后，右手执缰，左手护住身前一块白布，白布下鼓鼓囊囊，好似一个人形。

远处就是擎山，此时乌云遮天，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个苍茫的轮廓，伴随着闪电，忽明忽暗。

转瞬间，那白马来到了擎山脚下，却见从它来的地方又扬起一片烟尘，轰隆轰隆，竟是大片黑马载着黑袍人疾驰而来。

那马蹄声好似滚滚天雷，地面隐隐颤抖。

遮面人回头一望，眉头瞬间皱起，抱起身前白布，脚尖在马背一点，向着擎山飞奔而去。只见那人身形辗转腾挪，消失在茫茫擎山之中。

大队黑袍人急追而来，仔细一瞧，不下数百，竟未有言语，好似幽灵一般。追至山脚，也不拉缰减速，一个个同样脚尖轻点，展袍如同夜鸦一般，嗖嗖飞进山中。

灰袍遮面人此时正在擎山中飞奔，茂密的树木和陡峭的山石竟也不能阻挡他的速度半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身形一闪，来到了一处遮掩极佳之地，一个入口极其隐蔽的小山洞被他找到。

看了看来处，牙关一咬，闪身进入这处山洞。好在这山洞既不阴也不潮，找了处平坦之地，轻轻放下一直紧紧抱在胸前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白布里面包裹的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只是眼眸紧闭，眉头微皱，但看他呼吸平稳，睫毛微微颤动，原是正在呼呼大睡。

遮面人看着这小孩，一直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眼神之中也尽是温柔之色，手掌轻轻抚摸那小孩的脸颊，不忍撒手。顷刻，右手伸进衣间，从灰袍之中摸出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放在那小孩胸前，缓缓站起，决绝一般看了那小孩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小小山洞。

盏茶的功夫，只听见山洞外嗖嗖之声响起，原是那些黑袍人追了过来，幸运的是他们均没有发现这处小山洞，朝着灰袍人疾驰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孩一直沉睡，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咔嚓咔嚓，不远处响起了脚步踩断枯树枝的声响，只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头缓缓走了过来，他背后背着一个极大的箩筐，里面装满了药草、野果，还有几只野兔和野鸡。

缓步走到那小小山洞近前，忽闻几声虚弱的嗯嗯声，循着声音，来到了那处隐藏极佳的小山洞，原是那小孩醒了，也许久未进食，饿的有些虚弱，半睁着眼睛嗯嗯啊啊的叫唤着。

只见那小孩约莫两岁，模样可爱，却不知是何人丢弃在这的，老头走过去，轻轻抱起小孩，那小孩竟也不怕生人，一把拽起老头的胡子，把老头疼的龇牙咧嘴，老头也不恼，笑呵呵的看着小孩，从背后箩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野果，塞到小孩手里，小孩抱着野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老头，老头也打量着小孩，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忽然，老头看到了小孩胸前的玉佩，拿在手里一瞧，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阵悸动，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老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玉佩有什么门道，却见玉佩中间刻着两个字，莫白。

老头心想这也许就是这小孩的名字吧。

又看了看正吃的满脸果浆的小孩，心里叹了口气说道：

“也不知是谁家的可怜孩子，这乱世当道，竟狠心把你一人留在这茫茫擎山之中，不过除非走投无路，哪家父母又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藏身于此？也罢，看你孤苦伶仃，年幼无力，我俩便相依为伴吧。见你这玉佩上的莫白二字，约摸着应该是你的名字，这样吧，小莫白，以后就叫我龙三爷爷吧。”

说完，小莫白抬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龙三老头，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

“爷爷。”

龙三一喜，脸上的皱纹瞬间都挤到一块去了，越看这小孩越是喜欢。

待到莫白吃了好几个野果后，龙三来到洞外，看着天色已然不早，手指成钩放到嘴边，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不一会只见一条犹如狮虎般的大狗冲了过来，伏在龙三脚边，嘴里叼着一只乳猪般大小的野兔，摇头晃脑，好似邀功一般。

“好好好，大毛，这野兔晚上就烤了给你吃吧。”

名叫大毛的大狗听完这话，竟极具人性化的咧嘴笑了起来。

龙三回头走进山洞，抱起莫白，大毛看见龙三抱着一个小孩，瞬间窜了过来，只见它两眼冒着金光，哈喇子流了一地，龙三抬手就是一巴掌招呼到它的大脑袋上：

“就知道吃吃吃，这是小孩，又不是野兔，这小子被人抛弃在这深山荒野，也是一个可怜人，你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现在多了这么一个小家伙，以后的日子可要有趣多了啊。”

汪汪汪汪汪汪......

龙三看着这条傻狗，翻了个白眼，说了声：

“进山回家。”

......

回到龙三居住的木屋时，天色已经黑的快要看不见东西了，龙三点了亮子来到屋后，生火做饭，大毛一直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至于小莫白，龙三就把他放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只见小莫白一只手放在嘴里滋滋有味的吸吮着，另一只手扶着地面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两只小腿晃悠晃悠的来到了大毛面前。

大毛此时正趴在地上，那个头却也不比小莫白站着矮多少，小莫白围着大毛转了几圈，貌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两只小手抓着大毛的皮毛就要往它的背上爬，大毛一阵龇牙咧嘴，喉间发出呜呜的低鸣，小莫白却也不怕，在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是爬到了大毛的狗头上，坐了起来，冲着龙三叫道：

“爷爷爷爷。”

龙三回头，看到小莫白坐在大毛头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走过去摸了摸小莫白的脑袋，笑呵呵的说着：

“好好。”

看了看大毛，大毛却是翻着白眼，一脸无语。

别看此时大毛乖巧逗趣，若是换了别人，别说坐在它头上，就是摸一下它的狗头，它也定能把人给吃了，如今却对这莫白另眼想待，龙三也是惊奇的很。

一顿丰盛的晚餐很快就结束了，小莫白趴在大毛身上昏昏欲睡，龙三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小人，眼里不时精芒乍现。

半晌，还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摇了摇头，起身抱起小莫白，缓缓走进了屋里，将他放在床上，出门站定。

他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这擎山的山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此时狂风大作，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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