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误入小康村 奇袭荆州城（三）（1 / 1）

第二天的下午，探马传来消息，宋福已经开始进攻宜昌，场面很热闹。这就好比演戏时的锣鼓已经敲响了。天黑后，若虚带领三千人马分几批渡过长江，趁天黑朝荆州摸去。天亮后，他们已在荆州不远的地方了。中午时分，顾归襄来到接头的地点，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若虚：万禄经过慎重考虑，同意若虚等人的计划，并开始撤退，隆兴旺的官兵尚无迹象追赶；而荆州城戒备森严，顾归襄无法进入，不知道荆州城里详细的情况。

若虚估计，荆州城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城内空虚，事不宜迟，他决定马上行动。若虚让几十个已经换上官兵衣服的精干士卒跟着自己，凌霄自然也在内。若虚不想师姐跟着自己冒险，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师姐是不会答应的，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这一行人装着从宜昌逃出来的样子，他们衣冠不整，满身灰尘，神情疲惫，大摇大摆地来到荆州城下，大呼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城上的士兵问：“你们是什么人？”若虚答道：“我们是从宜昌城跑出来的，有要事面见刺史大人。”守城的士兵仔细地观看一下，又问道：“什么事要见刺史大人？”

若虚高声说道：“我们是上官大人派来的。反贼攻打宜昌，军情紧急，快让我们进去！”这时有个小头目走了上来，问明情况，说道：“这样吧，刺史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城。你们有紧急情况，可以例外。不过只准二三个人进来！”若虚点点头，他让其他人原地休息，自己带着凌霄走到护城河边。

少顷，吊桥放下，若虚和凌霄走到城里。若虚环顾一下四周，对凌霄点点头。凌霄忽然对着几个守城士兵散了一把红色的粉末。哪有片刻的功夫，这些人全倒在地上。也有几个距离较远的，凌霄就利用暗器，只一小会，十来个士兵都解决了。

若虚则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外边几十个士兵瞬间冲过护城河，牢牢地控制住城门。若虚又杀到城墙之上，放下官兵的旗子，把一面“万”字大旗高高地挂了起来。这是与田虎、缪智约定的信号。田虎早就在关注城头，见城墙上竖起大旗，马上催动人马杀向城里。

再说荆州刺史蔚成风把守城的士兵尽数派到宜昌，心中也是十分担心，所以他下令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今天上午，他得到探马的报告：万禄的义军已经后撤，估计是回援宜昌，而隆兴旺的官兵在得知真情后，步步紧逼，想缠住万禄，趁机击溃他的主力。蔚成风心中高兴，好！这一步棋果然是高招，大功就要告成。

可是就在他得意之时，忽然有人来报告：反贼已经打到城里了。蔚成风怒道：“胡说！这儿哪有反贼的队伍？”尚青云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说道：“蔚大人，下官去看看！没准是认错人了。”可是尚青云走了不多久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急急地说：“大人快走，反贼已经快打到刺史府了！”

蔚成风一惊，重重地拍着桌子：看来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这个什么上官叹是义军的内应？尚青云催促道：“大人，不能再迟疑了！”蔚成风霍地站了起来，怒道：“慌什么？”他问荆州的捕快都头：“刺史府有多少人可以用？”都头答道：“大人，有五六十人。”蔚成风一挥手，说道：“快紧闭大门，组织抵抗！”尚青云说道：“大人，区区五六十人如何抵抗？还是快走吧！”蔚成风一指大门，说道：“你自己走吧！你不是本官的下属！本官不会约束你！”尚青云见蔚成风无意逃走，只好从刺史府的后门溜走了。

若虚、田虎、缪智带领三千人迅速占领了荆州城，几乎没有遇到官兵，就是攻占刺史府时遇到一阵激烈的抵抗，但对方人少，防线很快就被攻破，蔚成风战死在刺史府。这位宁死也不逃走的官员还是令人敬佩的。而其余的官员不走即降。

等局势稳定后，若虚让顾归襄和沈乾、茅坞带领五百人守住荆州城，自己和田虎、缪智率军出城包抄隆兴旺的后路。其实荆州城里一乱，隆兴旺马上就得到了消息，他下令部队停止追击万禄，心中直怪蔚成风等人没用，连个城门都守不住。不久尚青云等几个人逃到军营，叙说了详情。隆兴旺决定，马上回师夺回荆州。因为荆州一失，自己就无粮草供给，不攻自破。

他想了一下，估计万禄急于回师宜昌，不大可能回身追击自己，就留下一千人马驻防。可是他刚刚离开不久，万禄的军队就掩杀过来，凶猛无比。原来万禄得知若虚的计划后，心中不是滋味：自己与官兵激战几个月，毫无收获，原来官兵是守城的，可是后来他们竟然出城迎敌，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是若虚用了这么个计策，竟然四两拨千斤，轻松地占领了荆州。他暗暗叹气：既生瑜，何生亮？他对军队下了死命令，必须消灭隆兴旺的官兵，为自己挽回一些面子。

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官兵一下子就乱了。隆兴旺也很有经验，马上稳定队伍，组织抵抗，可是刚刚组织起来的防线马上又遭到了身后若虚等人的猛烈冲击，隆兴旺的官兵是腹背受敌。两边夹击，再加上荆州已丢，官兵军心动摇了，无心抵抗，纷纷败退。真是兵败如山倒！隆兴旺见大事一去，带少数人溜走了，而这次尚青云却未能逃脱，死在乱军之中。

这一仗又是大获全胜，可惜若虚的人数较少，不能合围官兵，否则隆兴旺的官兵就会全军覆没。若虚、万禄兴高采烈地进了荆州城。若虚建议万禄再派一支人马迅速赶回宜昌，因为宜昌的上官叹、曹亚操等人得到荆州城破的消息后，一定会弃城逃走，而宋福在西郊设有疑兵，官兵很可能从北门出逃。万禄派了龚正、廉明带领三千人马即刻出发，昼夜兼程火速赶往宜昌。

再说上官叹在宜昌正等着前线的捷报，可是却得到荆州城被义军攻占了消息，他大惊失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怀疑这个消息是错误的：荆州城易守难攻，而桓若虚的人马都在宜昌啊！这是哪里来的人？

他即刻派人再去打探，可是这批人刚出城不久，就回来了：万禄确实占领了荆州城，而且很快就会合兵宜昌。上官叹慌了，连忙组织官兵守城，可是官兵头目曹亚操以为，还是赶紧撤出宜昌，否则就会陷入义军的四面包围之中。上官叹以为也有道理，再说这些官兵也不听自己的指挥。可是逃往哪个方向呢？上官叹要他们逃往西边，因为万禄大军很快就会杀来，可是曹亚操不同意，他要带人和隆兴旺汇合在一起，他们可以走山路，未必会遇到义军，可是他却不敢下决心。

后来有人来报：西郊的山丘中有伏兵。曹亚操慌了，连忙带人从北城门出逃，准备撤往荆州，可是他们仓皇而出，组织纪律涣散，正好被龚正、廉明迎面碰上。这些官兵见荆州丢失，人心惶惶，无心恋战，结果只有少数人逃脱了，包括曹亚操，其余不是死在战场，就是被擒。而上官叹带着魑魅魍魉等人尾随曹亚操出了北城门后，却折而向西。他把手下一百多人化整为零，各自逃生。由于他们都身着百姓的衣服，没有引起主意，这才成功逃脱。

等到若虚、万禄等人回到宜昌，宋福的人马已经牢牢地控制了宜昌的局面。若虚把万禄等人让进宜昌刺史府后，首先向万禄承认错误。万禄摇摇头说，何错之有？若虚救父是人之常情，况且事先已经告假，没有任何过错，罪在缪智和顾归襄。

缪智和顾归襄主动请求责罚。万禄认为，缪智和顾归襄有两过：一是擅离职守，二是擅自调动军队。这两项罪过按军法都是死罪。万禄又认为这两个人是夺取荆州的有功之人，功过相抵，所以死罪免除，每人杖责五十大板，削去所任官职，留在宜昌军营中听用。

顾归襄身体不好，若虚请求代他受罚，万禄不允。处理好各项军务以后，万禄以荆州刚定，需要安抚人心为由，带自己的人马离开了宜昌，往荆州而去。若虚让宋福带领本部人马回归秭归，田虎赶回宜都。之后，若虚又巡查了宜昌城内的防务，这才回到刺史府。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北风呼呼地刮着，不一会就引来了小雨，天越发黑了。若虚来到后宅，缪智和顾归襄趴在床上，凌霄正在给他们配药。若虚走到凌霄的身边，问道：“他们伤势如何？”凌霄不抬头地说道：“只是皮肉伤，没有什么关系！”她把配好的药交给了军营的医官，医官把药小心地敷在两个人的伤口上。两个人疼得咬紧牙关，却不吭一声。等医官敷好伤口包扎后，若虚亲自查看了一下，这才让他们退下。

若虚看着缪智和顾归襄，说道：“你们是为我受罚的！”缪智一笑，说道：“咱们是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顾归襄说道：“也没什么，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若虚拿了一条毛巾，为缪智和顾归襄擦擦脸上的污点，说道：“你们也别怪万将军！”

顾归襄点点头说道：“桓兄弟，我们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缪智说道：“如果还有下一次，我还会这样做！兄弟都不要了，我还能要谁？”凌霄插话道：“还有下一次？”缪智狡黠地一笑，说道：“凌姑娘，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凌霄走到床边，说道：“万将军的处罚太严厉了吧！”若虚说道：“师姐，你别乱说！”凌霄说道：“这儿也没外人，说说何妨？”缪智点点头，动了一下身体，疼痛使他咬咬牙，若虚连忙扶住他，让他躺着舒服一点。缪智说道：“就军法而言，万将军处罚不算严格。可是我们虽然打了胜仗，但万将军并不见得开心，似乎是别人打了胜仗，他只是替人家高兴而已。”若虚虽没有答话，可是他能感觉到缪智话中的含义。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顾归襄小声说道：“万将军自然不会高兴，因为有人功高盖主了。”若虚想了一下，说道：“万将军也没有明说，我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缪智说道：“这还要明说？打荆州应该是你带兵，可是万将军怕你再立功，就让你镇守宜昌。他与官兵相持多月，毫无胜算。可你一旦出师，就奇袭荆州。论功劳，你早就超过他了。万将军又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他会没有想法？”

忽然顾归襄说道：“我们能不能把他挤走？”若虚连连摆手，说道：“这万万使不得！顾大哥不能胡说！”凌霄一笑，说道：“顾大哥，你认为若虚会这样做吗？”顾归襄沉默了：自己了解若虚，可是这话又不能不说。

凌霄看着若虚，说道：“若虚，你也应该为自己想想了。这样吧，你就以身体有毒为借口，离开义军，跟我回神龙教吧！”缪智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原因就离开义军，那就说明若虚是小肚鸡肠了。宜昌的将士恐怕都不会答应。”顾归襄点点头，说道：“这是个问题！桓兄弟不忍心离开我们，更不忍心义军分裂。这是个大局观！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大局观的。”

若虚忽然发火了：“别说了！你们这是替我着想吗？这是把我置于不仁不义的位置上。”他怒冲冲地走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凌霄解释道：“我师弟是个爱认死理的人！”顾归襄说道：“这个，我们知道！”缪智接着说：“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顾长史，若虚是个谦谦君子，可是我们应该替他早作决断！”

凌霄说道：“若虚就是个宁可别人负他，他也不负别人的人。这样的性格会害了他。你们有没有他能接受的办法？”顾归襄说道：“最好的办法，我已经说了。桓兄弟不愿做，那就只有走人了！”顾归襄活动一下手臂，又说道：“我看这样吧！过一段时间，让桓兄弟辞去宜昌主将，不再带兵献计，或许会安全一下。不过，凌姑娘，你也不要太担心。以桓兄弟的武功，没有人能害他的。”凌霄摇摇头，说道：“真没想到你们义军内部还这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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