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迎接我们…(1 / 1)
颠簸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终于到了。
我坐在车厢里,用手将头发理顺,随手挽在脑后,不想让人看见我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
进了村子,车速慢了下来,缓缓地向队里的晒场驶去。沿路已经看见不少人站在路边张望着,还有些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车子进了晒场,在距离烤烟房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父亲和张师傅都打开车门下了车,关上车门,张师傅跟父亲说道:“你们搬好了,我再来开车!”
牛二娃率先跳下车来,我在后面扶着车厢栏杆站了起来,一瞬间,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整个晒场里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我们看,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我们,那场面比队里放坝坝电影还壮观!
片刻的安静之后,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刺耳的口哨声,嘲笑声,谩骂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叹息声,有些人指指点点地说着难听的话,还有些人摇头叹息着。
我呆呆地站在车厢里,顿时感觉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有一个地洞钻进去,脸上被火烧了似的滚烫,垂下头,不敢再看那些人一眼。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来,父亲带着牛二娃走到烤烟房门口,打开了门,牛二娃进去看了一下。
父亲说:“现在将就住段时间,等以后挣到钱了,自己修一幢就好了!”
牛二娃嗯嗯应着,重新走回到车边,跟我说:“你把东西都推过来,我来扛!”
我没有说话,埋着头,将那些东西都推到车厢边上,牛二娃便扛了进屋去。
卸到最后,只剩下一些小物件儿了,牛二娃扶着我下了车,我拿了扫帚、撮箕和水桶之类的东西,朝屋里走。听到人群里有人说道:“哟呵!连扫把都带回来了,人也像扫把星了!哈哈······”
一个更难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样的扫把星就该去死了才省心,把爹妈的脸都丢尽了!还写告纸告自己爹妈,没有良心的烂货!要是我家的女儿是这个样子,我老早就把她屙下河去,溺死算了!这种女儿养来做啥子哦?丢人现眼的小婊子,跟人赶汉的东西·······”
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寻到了这个说话的女人,是队里长得最丑、最难看,说话最恶毒,对自己男人最心狠,又还喜欢在外跟人胡搞的女人——魏‘baibaier’。
这女人姓魏,因为小时候患了小儿麻痹症,医好之后,脚就跛了,嘴也歪了。
我们当地人叫跛子为“baibaier”,这自然地就成了她的外号,没有人敢当面这样叫的,都只是在背后叫,若是谁家的小孩不懂事,当面叫了的话,她会追着小孩子骂到家里来撒泼打滚儿,所以很多人都怕招惹她。
别看这女人长得丑陋不堪,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平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是道非的,不招人喜欢。
强势霸道,跟婆婆和妯娌都处的不好,因为她自身就这么个样子,大家都让着她,不跟她一般计较。
她老公是一个本分人,她时常欺负他,动不动就一番打骂,还时常教唆孩子跟着辱骂她男人,可男人也从不还嘴,嘿嘿一笑完事儿!也许就是男人对她太仁慈,她觉得男人窝囊,跟队里一个单身汉胡搞在一起。搞了一段时间,后来那单身汉莫名其妙的疯了,便没了下文。
听到这话,我没有吱声,也无从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笔账。
待东西都搬完了,我们在便开始屋里归置。父亲也忙家里的事去了,临走的时候说我们安排好以后,晚上去家里吃晚饭。
听到车子马达声响起,还没等我们出来道一声谢谢,张师傅就将车开走了,人群也随之慢慢散去。
想着之前那些人的眼光和话语,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抱怨牛二娃:“都怨你,做那么多错事,让我也白白地跟着受人指点、嘲笑。”
牛二娃却笑嘻嘻地说道:“这有啥?我做错事跟她有啥子关系?我又不去她家锅里舀饭吃!是吧?管人家说啥呐,嘴长人家身上,由她说去呗!”
也许是因为刚搬来,一切都很新鲜,牛二娃心里高兴,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只不过,当时他这话的确对我也有用。仔细想想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便不再纠结了。
我打算把烤烟房当作卧室,小瓦房做厨房和饭堂,可是烤房空间太小,根本放不下那张木床。
罗荣家清理烤房的时候,留了几个土砖头在烤房里,便让刘二娃用这些砖头做台子,搭上木板,上面铺上棉絮和被子就可以当床了,那个小木箱子放在木板边上的角落里,睡觉的时候,可以将脱下来的衣服搁在上边。
床的顶上有几根横着的木头,是当时罗荣家挂烟叶用的,如今可以将带来的蚕台布铺在上面,防止尘土之类的脏东西掉在床上,还可以在上面放些不常用的杂物。
烤房只有一道通小瓦房的门框,没有门,让牛二娃取了一块蚕台布挂上去,就当做是门了。
那张木床眼下是用不上了,把它放在了小屋里靠墙的地方搁着。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也看不见了。至于桌子、凳子、水桶、锅瓢碗盏那些,就先搁在小瓦房的地上,等第二天再说。
我们摸黑到了父母家里,帮着母亲做了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告诉我们,小瓦房的那扇木门,是他替我们安上去的,等以后搬走的时候,将门取下来还他。牛二娃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
爷爷和姑婆以及母亲都说了很多安慰我们的话,还一再鼓励我们好好干,争取自己修房子,过出个人样来,堵上那些说我们闲话的人的嘴。
吃完晚饭以后,帮着母亲收拾好碗盏,喂好牲口,父亲给我们取了煤油灯,添了一些油进去,拿着手电送我们回了烤烟房。
打开门,点上灯,才想起还没有水洗脚,父亲又带着牛二娃去大水井里提了一桶水回来。因为有点远,提着有点费劲,父亲让我第二天去街上再买一只桶回来,配成一对儿,上家里拿一根扁担来,就可以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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