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偷游仙山(2 / 2)
继先没答话,翻页继续向下看。“心法:欲练剑当修心,欲修心当克欲,欲克欲当明道,欲明道当读经。经论通则常道明,常道明则杂欲灭,杂欲灭则心能修,心能修则剑可成。人不离剑,剑不离经;诸法常寂,轮回相通;万物无常,阴阳互生。”
继先念后只字不解,“什么意思?”
世杰笑道:“二哥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练过武功。你不是练过吗?”
继先惊诧,“你怎么知道我练过?”
世杰得意道:“这几年我一直就疑心你在练武,但你就是不说,所以我偷偷跟着你,发现你在咱家后面的小树林练功。”
继先戳了下世杰的头,“你小子居然跟踪我?是天智大师不让我说的,他说少林武功不外传,教我几招防身,算是报答咱们救命之恩。”
世杰点点头,“怪不得你不肯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先刚欲看招式,只瞅了一眼,瞥到“第一成:剑出冰身,此套为该剑正面出击之法。”还未来得及看招式,世杰便拉着继先站起来,“二哥,咱们要想办法出洞呀,你怎么在这里读起书来了?”
继先合上书,揣在怀中,拿着剑欲向洞口走去,忽然停住脚步,“世杰,咱们一人拿几块雄黄放在身上,蛇就不敢靠近我们了,这样不就可以出去了?”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里到处都是雄黄,咱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世杰随手捡一大把,继先也捡了几块。果然,出洞时那些蛇不敢靠近,全部退走了,二人平安离开这里。
走出深林,山上阳光灿烂,继先拔出宝剑和世杰边走边欣赏,“世杰,你说这剑真是金铁之精炼成的吗?”
世杰道:“应该是吧?都说越王剑是把灵剑,锋利无比,佩戴久了就有灵性。”
世杰的话更加引起了继先兴致,把玩着剑入了迷,脚步不知不觉放慢了,世杰想着去临安,疾步如飞,二人竟走着走着拉开了几十米远。继先盯着剑看,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一块大石将其绊倒,顺着碎石一滑,连人带剑从山崖上落了下去,只听“啊”的一声便没了踪影。
世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已发现继先身落悬崖,回头去救时,为时已晚,世杰趴在山崖上向下大喊:“二哥…二哥…”喊声撕心裂肺,回荡整个山谷。
暂不谈继先落崖后是死是活,毕竟肉身坠入万丈悬崖,想活命实在不易,但世事皆由天定,若缘数未尽,自有人救。且说三清山乃道教名山,因靠近正一派祖庭龙虎山,所以自古以来三清山皆属张天师管辖,故而三清山对龙虎山之事也知道甚多。只说那三清山玉京峰上的玉虚宫藏有三位道士,他们隐居山顶数十年,不问世事,以炼丹采药为乐,终日在山顶涵养真气,创练五冥掌,这三人便是清一真人常无为、宁一真人王道通和灵一真人张法顺,世人称之为:玉虚三仙。
这三仙于玉京峰坐禅,研葛洪之悟言,参天地之玄妙,明阴阳之变幻,承山岳之灵气,得生生之常道,经年十秋,反复琢磨,终成五冥掌。盖此掌法玄幽无尽,掌力尽在虚无之中。
三仙之中,常无为最爱云游,足迹踏遍江南,他每隔两月便会到莫干山采雄黄炼丹。那日,常无为正背着一筐雄黄在山下行走,忽然看到山上落下一人,伴随着嘶叫声坠下;常无为旋身一甩,把雄黄尽数甩了出去,踩向身旁的石头,登脚一跃,飘然飞上空中,正对着落下的那人迎了上去,那人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常无为背上的筐中;常无为又一把抓住落剑,旋身着地,看到筐中之人惊魂未定,将其拉起,这人正是继先。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当继先遇到常无为有何事发生?
继先缓了缓神,仍惊魂未定,看到身旁站着一位身穿八卦案黑色道袍、头挽玉簪、须发尽白、容光焕发的老道士,先是施了个礼,感谢其救命之恩,然后纵身一跃跳到筐外。常无为见继先亦是练武之人,便问其来历,“孩子,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会从山崖上掉下来?”
继先理了下衣服,“我和三弟到山上游玩,失脚落了下来,多谢道长相救。”
常无为捋了下胡须,“原来如此!这莫干山险峻,应该小心行路才是,怎么如此大意呢?”
“我刚才在看剑,所以…”继先忽然想起剑,赶忙四处寻找,“我的剑呢?”
常无为笑道,“是这把剑吗?”从身后拿了出来,刚才常无为并未仔细看这把剑,这一拿出,才恍然发现此剑乃是越王剑,于是大惊,“孩子,你从何处得到此剑?这可是隐藏千年的越王剑呀!连老道也只听其名未见其面。”
继先指着山顶,“我和三弟在山顶的一个洞中发现的,洞里面有好多雄黄和精铁矿,还有两个骷髅,一个是道士的,一个是和尚的,我们在他们身上发现的这把剑,还有这本书。”继先从怀中掏出剑经,本想递给常无为看,心中似乎又担忧什么,手伸出一半又收回来。
常无为见状而笑,一瞥书面,看到《玄天七剑》四个字,大惊失色,“孩子,你可知这是什么?”
继先天真道:“我知道,不就是武功秘籍嘛!”
常无为摇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且问你,你的武功从何而来?刚才我看你那一跳,很似少林达摩杖,但少林武功并不外传,因此老道有些疑惑。”
继先见隐瞒不住,“道长真是神人,这也能看得出来,这的确是达摩杖,当年我救了天智大师,他就教了我几招。”
常无为觉得继先心地善良,性情单纯,把剑交给了继先,坐在石头上,“来,孩子,你坐下!我给你说说这剑与经的来历。”
继先贴着常无为坐下来,“它们有很大的来历吗?”
“来历可不小呦”,常无为看着继先一脸稚气,微微笑道,然后指着剑,“先说这剑,当时,越王勾践令人取莫干山金铁之精,加以童男童女之身熔炼百日,从而铸成阴阳同体的越王剑,该剑不仅锋利无比,而且附有灵气在身;楚亡越后,该剑不知去向,只传被人带回了莫干山。”
继先点点头,“我早知这剑是灵剑,那这书呢?”
常无为道:“当年,华严宗二祖智俨大师创法界十玄门,讲述万事万物的生灭、有无和演化。会昌灭佛时,华严宗祖庭被毁,逃走的缘了大师沿信江躲入贵溪深山继续传经,其十世门徒不惑高僧与龙虎山第三十二代天师张守真结交甚密,共同研经。纯阳真人在世时,剑术纵横天下,其中一支曾流传于龙虎山,张守真将纯阳剑法与十玄门结合,修成《玄天七剑》。剑法已成,却无可配之剑;后逢乱世,张守真与不惑赴江左抗金,又传是去莫干山寻越王剑,最后不知去向,该剑法从此沉迹于世。”常无为停顿片刻,自言自语:“不知是他们在洞中找到了越王剑,还是带着剑来到洞中。”
继先听得入神,常无为接着道:“你可知此剑法虽为盖世神功,但绝不是一般人能炼成的。”
继先认真道:“我知道,这书上说,要阴阳合体的人和阴阳合体的剑在一起才能练成,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心经我也看不懂。”
常无为拿过剑,“此剑是该剑法的绝配之剑,至于这阴阳合体嘛,也就是说练剑之人体内要兼有阴阳两种真气。”
继先疑惑,“世间哪有这样的人?”
“有,但是凤毛麟角,这要看人的天赋和心性。孩子,该说的话我已说完,只能点到为止,一切看你的缘分吧!”
常无为起身欲走。继先也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常无为一边捡散落的雄黄一边道:“无名无姓无仙号,采药炼丹云游道。”
继先走过来帮他捡,“那我以后怎么报答你呢?”
常无为笑道:“年轻人知恩图报,真是难得!我乃三清山玉虚宫常无为。”
继先嗔怪道:“刚才还说无名无姓,怎么又有了?”
常无为不觉大笑,“有即是无,无即是有。”
继先摇摇头,“听不懂”。
“不懂得好!岂不知世间许多自以为懂事明理之人尽做糊涂愚蠢之事,懂与不懂之心智皆在一念之间,身心不修,天缘不通,懂也是肤浅的懂,”
继先越听越糊涂,“乱七八糟的,一句也不懂。”
常无为越谈越喜爱继先,于是又坐下来,“你来,我教你一段话,你天天照我说的去练。”
继先坐下,看常无为边做边念,自己也跟着做。“选清净处于日出和日落时分盘坐,心无杂念,双掌上下合拢,与双腿平行放于丹田处,经脉放松,使全身处于自然之态,心与万物融而为一,使万物之气慢慢带动体内之气,内力不断挥发,冲开气脉,旋转。”
常无为嘱咐继先:“此乃我五冥掌心法,你如此日日坐禅,内力五年可成;若内力成,可练招式,又五年,内力与招式交融,此功浑然天成。现在我只教你心法,来日若有机缘,自当传你招式,心法可助你修成内力。五冥掌乃至柔至阴之功,而你所练的达摩杖乃至阳至刚之功,你若修成五冥掌心法,体内便具有阴阳二气,即可练玄天七剑,只是其中的练剑所用的心经还需机缘!”
继先苦笑着摇头,“算啦,要五年,我还是不练啦,爹娘还让我和哥哥、三弟建功报国呢,你拿去练吧,这把剑我留着用。”继先把经书甩给常无为。
常无为推辞不受,“此功依个人修行和心智而定,未必非要五年。你得此剑和此经乃是天定,怎能随意授人?再说,你若真能练成此剑,对你建功报国不是更有帮助吗?”
继先觉得有理,便收回经书,放回怀中。
“行啦!老道还要回宫炼丹,你赶紧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常无为背上雄黄,飘然而去。
继先正欲转身启程,只听不远处世杰哭喊着寻找过来,“二哥…你在哪里…二哥…”
继先向世杰大呼:“世杰,我在这儿,我没死。”
世杰看到继先,飞奔而来,见其完好无恙,激动地抱着大哭。
出莫干山后,二人便向临安赶来。走到半路,见兵荒马乱,一问百姓才知蒙古又进犯淮东,赵葵已经领命到前线抗敌。二人听说赵葵已到前线,临安也就没必要再去了,还是赶紧回家要紧,免得爹娘过于担心。
“爹,娘,我们回来了!”继先还未进院便大喊,李氏一听喊叫声,喜出望外,又看到二人衣服脏污不堪,头发散乱,活像逃难回来似的,又喜又疼,眼泪哗啦一声如泉涌。
庭芝和李大江也迎出门外,“二弟三弟,你们可算回来了,爹和娘这些天急得饭都吃不下,你看娘脸都瘦了一圈。”
继先和世杰走过来抱着李氏,“娘,都是我们不好,让你和爹担心。”
李大江憋着气,拉住继先对着后背就是一巴掌,又踢了世杰一脚,“你们跑哪里去了?这么大了一点不懂事!”
李氏拉住李大江,“孩子都回来了,你就别打了,孩子弄成这样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庭芝领着继先和世杰进屋,“你们走时好歹也说一声,一走就是一个月,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呢。”
继先和世杰羞愧无语。
二人洗换完后出来吃饭,李氏做了满满一大桌菜,“来,继先,世杰,你们多吃点,在外面一定吃不饱,都瘦成什么样了,我让庭芝专门到街上买了你们爱吃的菜,多补补。”李氏不停地给二人夹菜。
继先和世杰感动地泪眼模糊,大口大口地吃。继先问道:“爹,江北又开战了,你们知道吗?”
李大江叹了声气,“知道,这才消停几年,蒙古人是真不让不人过日子了!”
庭芝愤恨道:“蒙古当然不想让我们好好过,他想灭了我们大宋。”
李氏嘲笑道:“金国也想灭我们,打了几辈子,结果把自己给打灭了,咱大宋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世杰道:“只是现在蒙古正盛,没人阻挡得了他们。”
庭芝放下筷子,“爹,娘,现在二弟和三弟都回来了,我也没什么顾虑了,我打算去参军,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世杰听此言,也连连点头,“大哥说得对,我们也该尽点自己的力量了,大宋需要人,我也去。”
庭芝道:“你就别去了,你刚回来,还是在家照顾爹娘吧。”
世杰道:“二哥一个人在家就行了,我还是去参军吧。”
李大江见二人已拿定主意,不好再阻拦,“行啦!去就去吧!老是让你们守着一条破渔船也不是事,早晚都是要出去的。”
李氏语重心长,“哎!你们都走了,继先一个人担子就重了。”
继先忙道:“没事,大哥和世杰担子更重,你们在军队里要照顾好自己。”
庭芝、世杰齐道:“放心吧!”
次日,二人便收拾行装上路,他们打算去扬州,赵葵正在扬州招兵。李氏把攒下来的钱给他们装了一半,二人怎么都不肯要,李大江拿过来硬塞到他们包袱里。李氏送到江边便回去了,李大江和继先摇桨把他们送到江北,二人上岸告别,向扬州而去。
↑返回顶部↑